詩歌·望娘灘

井裏的水都已飲盡了，媽媽
我仍舊口渴，還能去哪兒喝水呢？
不需擔憂，我本是龍遭困人體
不會那麼容易便撐破肚皮
你為何瞪眼？為何退後
難道這些年我給你的驚嚇還不夠多？

請聽我說。曾經風吹來
從海上來，在我耳邊呢喃
一夜，一夜，一夜
我不懂它們念的是甚麼。如今
憑著無法緩解的口渴，我終於清醒
龍身時的記憶滾滾湧出快要壓垮我
這灼熱的土地要將我的鱗片剝落
那天我在堰塘歇腳時，無意間
闖進你的願望裏，又貪玩
忘了歸程，不好意思打擾了
此刻水正呼喚著，用我的真名
客居已結束，我必須離開

跳進生命的河，終於不再口渴……

你也呼喚我，用人間的名字
那村俗的乳名何以竟纏住我？
我只得回顧，許多淺灘冒出水面
巨流滾出你的眼。不過媽媽
光是眼淚再也不能令我飽足

灘塗會埋葬相依的歲月，一個個墳墓
請你等，等到月昇時，清暉灑落
你將聽到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