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观察笔记3|表白
我和玪小姐、鲁先生一起吃午饭。
吃完午饭鲁先生提议喝点下午酒,他泡的虫草酒已经泡好了,酒液淡淡的金黄色,稍微有一点点挂杯,看起来很不错。我很愿意尝试不同的酒精。
我没什么异议,玪小姐被他拿话挤兑得也没有异议。
三个人喝了两斤白酒。
玪小姐提前离场。下午场只剩我和鲁先生。
我和鲁先生一向关系不错。借着酒劲,他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真诚话”。我微笑敷衍。
不知道哪里让他误会,他突然表白。
表白完他开始对我进行中国式的赞美:“我好喜欢你,你很温柔,很适合结婚。”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脑子一懵,说了一个特别傻的拒绝理由:“我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想要生小孩。”我想:北方男人不生一群小孩就是有罪,生不出儿子那更是死罪,鲁先生也强调过很多次他家这一辈全生了女儿,传宗接代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肩上。
我觉得是委婉的拒绝,他觉得是我提了一个条件,他说:“我会解决的。”他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会解决的。那个谁我也会处理好的。”
我在心里开始尖叫。
我坐立不安。
鲁先生试图吻我,我直接用力推开了他。他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困惑,他的表情如此惊讶又疑惑。他似乎非常不解:为什么我拒绝了他的吻,他已经认真的表白了。他似乎完全不能懂,我真的不喜欢他,从来不喜欢他。我真的只当他是普通同事,朋友都算不得。
他觉得委屈,于是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和别的都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就是很喜欢你。我做了好几次春梦都是你。”
后来每次我回想起这个场景,回想起他的疑惑和不解和话语,我都很恶心。
他开始哭。
我试图离开,但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他说:“你以后怎么办呀?我现在在公司一直不走,就是为了你。现在我护着你,以后呢?你以后怎么办?”
他又说:“现在还好,你以后怎么办?你想过吗?你也不年轻了。”
他一直哭。
我很烦躁,我无法让他清醒明白:我真的不喜欢他。
我谁也不喜欢,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
他一直哭。
老板突然来了。他一下子止住了哭,似乎酒醒了一点。
老板又突然走了。
他开始组织语言控诉我:“你为什么这样?”他又说:“你看起来受过很重的伤,你这么防备,以前有男人狠狠的伤过你的心吗?是不是?”
我只能冷笑。
第二天他很清醒了,他过来道歉,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你别放在心上。”
从那天起,他开始恨我。
从那天起,我开始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男人怕女人嘲笑他,女人怕男人强奸、杀了她。”好好笑哦。
这算他妈的哪门子表白,这是骚扰、猥亵、威胁、打压。我没有当场给你开瓢已经是我懦弱无能了。
被拒绝不是什么大事,好吗?我这么软弱,拒绝的语言也这么软弱,我已经很给大家面子了。每个被我拒绝的人最后都他妈的说“你看起来像是受过很重的伤”,好像这么说,我拒绝了你们就不是你们的错,都是我的错了一样。
我被表白被求婚都是这一句:“你很温柔,很适合结婚。”啊啊啊!又是这一句!总是这一句。
是不是在我的长相里,长期带着一种怯懦柔弱的气质?在猎手看来,容易下手,容易控制,容易摧毁。柔弱的小羊羔大部分时候并不会引来怜惜,只会引来豺狼的撕咬。向我表白求婚的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一个可以禁锢在家庭中,打骂不还手的女人,一个性奴,一个保姆,一个生育机器。
这句“赞美”和朝我脸上吐唾沫有什么区别吗?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操你妈的我到底哪里让你们误会了,我到底哪里温柔了?我到底哪里适合结婚了?非要我拿粪瓢给你们开瓢才能证明我不温柔不适合结婚吗?我的确被打压得温柔乖顺不懂得及时反抗,但我内在这么暴躁又愤怒,报复心极重且持久,并不缺少鱼死网破的决心。
我不是单身主义,不是不婚主义,不是丁克主义,更不是朋克主义,我只是别来烦我主义。求你们离我远点,别他妈的来烦我。
我受没受伤关你们鸡巴事。
我很温柔,我很适合结婚,也不关你们鸡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