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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田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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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零工睡桥洞后,他出了份北京流浪指南

沙田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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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在西方社会的定义是相互的。支畜的理解是他可以不尊重你,但是你必须尊重他。支畜可以种族歧视别人,但是别人不能种族歧视他们支畜从官场到屁民,总想享受特权,四书五经也是拿来教化别人的,自己可以不遵守。支畜不爱照镜子,所以不知道自己什么逼样儿。在君子面前耍流氓,在流氓面前装君子。

每年开春,会有无数的务工者涌入城市。在北京,马驹桥镇通常是他们落脚的第一站。这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劳务市场,生活成本低,十来块钱能解决一顿饭,二十块就能租到一张床位。

但对一些初来乍到、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想要在六环边缘生活下去,仍然需要面临许多现实的问题。比如,便宜房子该到哪里找,做什么工作性价比会更高,如果身无分文,在哪里“流浪”最安全。

这些问题,37岁的李华都曾遇到过。2022年初,“北漂”了十几年的他来到了马驹桥,以做日结工为生。与此同时,他在短视频平台上分享起自己的日常。他的视频里,既有“找日结实操教程”,也有关于城中村生活的真实记录。

这些内容,在他的个人主页里被统称为“流浪指南”。他说:“我们从小接受的都是有关怎么奔向好生活的教育,却从来没有人教我们在落难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而他想做的事情,正是给那些处在人生低谷又茫然无措的人提供一些实用的帮助。

以下是他的自述。



文 | 奶盖

我是河北张家口人,上过技校,学的是跟服装相关的专业。20岁那年,我就来北京了。家里的亲戚给我介绍到了平谷区的一个服装厂,工作是踩缝纫机。工厂管吃管住,每个月大概给我发四五百块的工资。

虽然钱不多,可我活得挺快乐。一方面是因为刚来大城市,很有新鲜感。另一方面,当时身边的都差不多是同龄人,大家白天上班,下了班就一起去网吧玩,每天吃吃喝喝,没什么烦恼。

后来,为了涨点工资,我又换到市内的服装厂,钱确实多了些,但加班很严重,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事,货催得紧了,还得通宵加班。有个晚上,我和几对夫妇一块赶工,他们都四五十岁了,看到他们那种疲惫的样子,我觉得很难受。我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要还是这样怎么办,于是决定离开服装厂。


《美国工厂》剧照

我学历不高,没有拿得出手的技术,所以酒店服务员,摆地摊,都干过。那时候自己的花销倒是不大,每个月能攒下一小笔钱。于是,我开了个网店,做起小生意。渐渐的,我对销售这块有点感觉了,觉得自己好像挺擅长这个。

7年前,经朋友介绍,我去了一家中高端化妆品公司。这家公司不看文凭,只要五官正常,形象别太差,都能试一试。我抱着挑战一把的心态就去了,当时每个月底薪三千,剩下的提成全看个人本事。

我表达能力不错,再加上这家公司的产品质量说得过去,很快我就摸出了门路,越做越顺手,最多的时候,月薪差不多在三万左右。对北京的白领来说,这些钱应该也算比较多的了。

那段时间,我过得格外舒服,上下班有班车接送,五险一金公司也交得齐全,每天8小时标准工时,能双休,业绩要是好了,公司还组织团建。日子过得滋润了,我花钱也变得大手大脚的,觉得没了还能再赚,经常下了班和朋友一起去饭店,只去那些网红店和装修得很漂亮的餐厅。我还租了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有闲心了,就做几个菜,找点儿人喝酒聊天。所以当时工资虽然高,也没攒下很多钱。


《二十不惑》剧照

接着,公司因为内部领导的斗争倒闭了。我和朋友承接了其中的一部分业务,开了家小公司,起初业绩挺好,有时候一天能赚一万多。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之前的同事开始也开始做同样的生意,我的业务受了不小的影响。

当然,最大的打击还是疫情。尤其在物流方面,货品能卡在路上好几个月,转运都没办法。我们在上面压了很多钱,最后货全砸手里了,剩下一堆我用不上的面膜、洗面奶和护肤品。

就这样,我失业了,只能又继续琢磨找工作的事情。本想找长期工,但我那时候已经35岁了,没资源,没文凭,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工作。我之前听说过马驹桥有很多招日结工的劳务公司,思来想去,决定去试试看,起码拿钱痛快,想干一天是一天,累了随时都可以休息。


图|李华抖音平台账号

刚到马驹桥时,我很受冲击。满街都是平房,街边站了一堆三四十岁的男人,他们都穿着比较破的衣服,背着双肩包,跟我们平常见到的农民工一个样子。刚下车,我有点儿害怕,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干嘛,也不敢跟他们说话。等我走进去慢慢熟悉了,才知道,哦,原来大家都是来找活儿的。


没几天,我摸清了这边的路数。马驹桥有个劳务一条街,招工的人会在外边喊,今天是180、220或者300(日薪)。要是觉得合适了,就去问问,行的话报个名,然后填个表,写上姓名、身份证和手机号就行。填完了,他们会告诉工人大概什么时间集合。

一般的话,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这边。这期间如果没事干,可以在招工的店里休息,如果是夜班,白天想干嘛都行,只要保证按时上班。上班一般有劳务派车接送,上车前往往还会发个马甲。白班一般是上到下午五六点钟,然后可以通过微信,在公众号里结算工资了,领走就直接存进微信零钱。


《奇迹·笨小孩》剧照

这边的工种有很多,最受人尊重的是装卸工,因为代表着你能出力,能吃苦。最不受待见的是保安,但凡是干保安的,大家都默认那人是懒汉,找个桌子坐那儿玩一天手机,摆明了就是“躺平”和“摆烂”。

我的第一份日结工作,是在一个物流园里装卸宠物食品。装卸工工资是最高的,好的时候能有300块钱一天。但这钱真不好挣,看着箱子很小,可能只有10斤20斤的,但一天不停地干,几个小时,人就累得不行了,消耗特别大,还有监工在屁股后追着,只能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干到最后,我筋疲力尽,手也都磨破了。

干这行的,其实都挺无奈。我做装卸时认识了一个老哥,他以前开煤矿,有1000多万资产,钱赔光了,只能过来跟我们干一样的活。一开始,他开着轿车过来,车里面装着被子、电饭锅,人也很讲究,一副老板的做派。一起住宿舍时,他还嫌弃地说,这里脏,那里有味道。第二次见面,他的车还在,但车里的东西少了。等再聚到一起,他的车也卖掉了,只剩下一个拉杆箱,孤身一人就过来了。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大家都是没有别的谋生之道了,眼前就只剩下日结工这个选择。前些天,还有个兄弟找我聊天,说他会烤串,想拉着我合伙摆个摊儿。我说,就一个小摊,你自己弄不就行了。他说自己不适合当老板,对这方面很恐惧。我就在想,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去挑战不同的道路,但可惜的是,很多人的意识里已经没有了这个选项。


《鸡毛飞上天》剧照

干了日结工,我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我不再租房,而是住进马驹桥的旅馆,旅馆里有床位出租,类似于大学宿舍的上下铺,每张床铺每月300块,比专门租房要便宜。夏天暖和的时候,为了省钱,我还在马驹桥洞下面睡过觉。

第一次睡桥洞,是2022年过完年的那阵儿。因为疫情封控很严重,健康宝又弹窗,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背着行李到桥洞底下找地方。那时候,天气还很冷,但在户外已经有些人睡在里面了,大概有六七个人,他们盖了很多层被子,把自己紧紧裹着。人不多,倒也不用特意占地方,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就躺了下去。

在那之前,我只有小时候在野外走丢了才露宿过。以前我也觉得睡在桥洞里,有些不可思议和不能接受,当真正睡过一次后,觉得也没什么,只要地方僻静一点儿,休息得挺好,也更省钱。


图|李华抖音平台账号

在那边,我每天吃饭花销控制在二三十块,有时候租的旅店有燃气炉,我就煮点儿方便面,尽量不在外面吃。跟我前些年在北京的生活,肯定是一个天一个地,但我适应能力挺强,没有那么明显的落差感。我是觉得,没钱了就该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只不过是个过渡,吃点苦不算什么。

日结的工作不是每天都有,有的话我就去做,没有就和认识的工友买点酒菜,坐公园聊天喝酒。喝得没意思了,我们分别去打打游戏,看看女主播,反正精神方面比较匮乏。要是手机玩没电了,可以去招工的地方充,背着行李直接过去就行,大家肩上的东西都相差不多,无非是几件衣服和一床被子。

其实我发现,大家都有种有力气使不出的感觉,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能缓解。我拍短视频,就有这部分的原因。我不是很甘心,我想大家都在刷这些东西,还讨论这行多挣钱,多有面子。我也想给自己创造个机会,先拍着玩玩看,哪怕失败了,也算是对我这段人生低谷的记录。

真正促使我行动的是,有两个躺在马驹桥公共厕所门口的陌生小伙子。他们身高在1米7左右,都穿着红色T恤,下身西裤,一眼看上去,就是农村来的那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天早上我去上班,看见他们没找到活儿,躺在厕所的门边呼呼睡着。我当时就在想,我们的父母和亲人可能从来没告诉过我们,某一天要是没有钱了该怎么办。如果我跟他们说一句,找个公园或找个桥洞待着会比那里暖和,应该能有所帮助。


图|李华抖音平台账号

毕竟那时候我在这方面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比如流浪的时候,但凡是有用的东西都会丢,就连打水的桶,也很容易让人顺走,所以带行李不要带太好的东西,装点儿破衣服、破被子就可以了。因为至于洗头、洗澡、洗衣服这些,是很难解决的。实在难受了,可以找个大众浴池,花三四十块钱,把自己和衣服都弄干净。

根据以往的经历,我分享起所谓的“北京流浪生存指南”。没想到,有几条还真的火了。其中点赞最多的,是我那条“流浪教程之夜宿医院篇”。当时我在二环内做零工,结束时已是深夜,地铁和公交都停运了,打车回马驹桥要一二百块,我就摸索了一通,就地选择了一家三甲医院过夜。当时疫情不算严重,所以外来的人还是进得去的,我从急诊楼走到了手术室附近的长椅上,在那儿安心地睡了一宿。

这都是“实践出真知”,可能很多人第一印象是可以睡在银行的ATM提款机那边,但实际上那里面有监控,而且24小时有喇叭的提醒声,根本待不住。全天开业的麦当劳肯德基在北方很少,疫情期间更是早早就关门了。商场也是同理,热了去吹吹空调还可以,待时间长了不现实。所以综合来看,医院是合适的地方,有电源插口,有水,还暖和。


图|李华抖音平台账号

视频发出去后,很多人给我发了私信,有的人说很有共鸣,有的人说对他很有帮助,也有人的说我干事儿只是在博眼球,没任何意义。但还是正面评价居多,后来,越多越多人问我怎么找工作,哪里能租到合适的房子。

有时候,还会碰到一些迷茫的年轻人找我聊天,虽然我只能说些皮毛,但我还是希望能给别人提供一些慰藉。很多人因此认识了我,走在马驹桥附近的街上,常有人叫我“李帮主”,还有邀请我吃饭的,我常有种当明星的感觉。

随着视频播放量的上升,我的收入也稍微多了一些。在2023年春节前,我攒了25000元,买了一辆二手车。其实车主要价3万,但我只能给出这么多,她也没再同我拉扯。那段日子,正好是北京最冷的时候,我把车停在凉水河边,当成了卧室,好歹有个地方睡觉了。

今年回老家过完年,我没有再回北京,而是开着车一路向南走了。我想趁着没有变老,多看看这个世界,这也是我从小以来的梦想。现在,我依旧没有什么积蓄,但我相信,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过上好的生活。


图|李华抖音平台账号

我从河北穿过北京,走过了山东、湖北、湖南,开累了就停在路边睡一觉。大概一个月前,我到了东莞,又做了“东莞28镇加市区详细生存攻略”。我感觉东莞高楼大厦并不算多,生活成本也比较低,所以这边流浪的年轻人有很多,大概都十八九岁的样子,在他们眼里,这种生活是很自然的。有些人可能从流浪第一天就开始捡东西吃,好像没有很大的心理障碍。

因为天气不冷,这边有很多人每天都睡在桥洞里,甚至有人不租房子,在桥下睡了二三十年。另外我还注意到,在东莞,虽然很少有年轻的女孩选择流浪,但上了岁数的女性流浪者不少,她们年纪一般在四五十岁,和身边的人一样,背着个包,到处游走。到东莞后,我最大的感受是,在南方流浪和在北方很不一样,在北方,流浪还是一件很边缘很出格的事情,这边却能看到很多在大街上睡觉的人,仿佛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这可能也跟两个地方的气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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