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十年後的我（一些瑣碎）

我感受到清晰的邊界。

我回想我上一次的暗戀，穿越過那些渴望，我最終無損地到達了彼岸。我曾經在無數個夜晚瘋狂地渴望抱擁的人，以一個恰當的距離滑過我的生命。渴望沒有被任何人好好接住，它輕飄飄地散落，而此時此刻的我幾乎無法回憶起那些感受。

我就像是痊癒了，沒有痛覺，沒有深刻的記憶。

我想我總有一天也會從你這一場風暴中痊癒。沒有痛覺、沒有反覆的猶疑、沒有無盡的回想，沒有遺憾。我想像我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會在不久的未來被我忘掉。僅僅留下簡化的故事、閃著光的瞬間。

（那麼，要來加強它們嗎？）

我喜歡我心中想到的話被你說出來的瞬間。我喜歡我的行為被你解讀的瞬間。我喜歡那些默契的時刻，我喜歡你向你朋友介紹你眼中的我。我喜歡你被我逗笑，我喜歡你看向我。你的眼神從不輕飄，總是帶有合適的溫度（或重量）。（我知道那不是給我的。我知道那只是你的特質。）

（那麼那些終將被淡忘的呢？）

這些為了壓抑我的胡思亂想而灌下的酒精，以及午夜的夢醒與酒精帶來的胃部的翻攪。我肆意的、任性的微微越界（不是你與我之間的界線，我時刻注意從不越過它；是做一個可控的、well-performed的成人的界線），你會怎樣看待我？倚重理性的、在意控制的你，會怎樣望向感覺優先的、縱容自己的我？我的愚蠢、我的怪異、我的不可理解。我的社交笨拙、我的糾結猶豫。你感受到了嗎？我有好好藏好嗎？

酒精為我帶來了短暫的快樂。那段時間的記憶變得輕飄泛白，你的笑意被放大，我的笑意瀰漫整個空間。氣泡落下後，胃部持續的翻滾在磚色的夜攫住我，我對自己說，這是快樂的代價。

「回憶很奇怪，唯有兩個人同時記得，回憶才是真實。」

十年後，我應該早已痊癒。或許仍舊與你有聯繫，或許只是遠遠的遙望你。但我已不再在意這些，這所有的一切，只會被我收藏在閣樓上。留下的只有這些文字，更加成熟的我嘗試透過文字觸摸十年前的這個時刻。

「十年後，你還會記得，我們到海邊的那個晚上嗎？一整夜的風，一整天的霧。短暫的快樂，帶給我翌日猛烈的頭痛，你笑說，這是海邊的代價，我苦笑，代價未免太大。春霧中你告訴我『回憶很奇怪，唯有兩個人同時記得，回憶才是真實。』十年後，你才年過三十，我已芳華漸暮。你還會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到海邊嗎？走過的路還存在嗎？看過的風景還美麗嗎？假如你不記得，那場頭痛，是我虛無的幻想嗎？」

（我沒法在你面前合理化，我一直背歌詞、背詩給你聽。但在這裡，讓我嘗試一下。你讀過這首之後，會多懂得一點點的我嗎？）

說沒有為這「清晰的邊界」難過，是自己騙自己。但也不怎樣，如果我已經好好地教過自己，把期待放到最低。我會繼續努力做一個，在邊界內well- being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