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孩子，就算沒話題也別尬聊，不然你可能會造成他的陰影……

每到農曆年前不久，我的社群網站上就會出現許多朋友的哀號，唸博士的朋友擔心親戚問他什麼時候畢業？單身的朋友擔心親戚問他什麼時候交男女朋友？出社會的朋友擔心親戚問他一個月賺多少錢？結了婚的朋友擔心親戚問他什麼時候生小孩？……表面上應該是闔家歡樂的節日，卻是許多人內心難以跨越的關卡。

然而，只有大人的過年很「難過」，小孩子就一定很好過嗎？那倒不一定唷……

每過完一個節日，很多老師總是喜歡出「○○節記趣」之類的文章，希望小朋友寫出開心、愉快的回憶。於是，就算有不開心的回憶，小朋友也沒有機會表達出來，讓我們誤以為孩子過節總是歡天喜地的。我認為：書寫的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是抒發情緒，如果大人限制孩子只能寫正向的內容，而沒有給他發洩負面情緒的管道；那麼，孩子會習慣壓抑真實的自己，大人也無法了解孩子的心聲，更別說透過書寫進行內在的療癒了。

有一年，我突發奇想，在過完年的第一堂課，出了一個作文題目〈過年甘苦談〉，請小朋友分享年節期間所發生的一件開心事和不開心的事。我原本以為他們比較會寫開心事，沒想到寫起不開心的事情－－他們積壓已久的情緒像是突然潰堤，竟然一個寫得比一個憤慨，看得我目瞪口呆。

看完他們的作品之後，我才意識到：

有時候你不經意的一句提問，對小孩子產生的壓力，就和別人開口閉口問你「薪水多少？」、「什麼時候結婚？」……等無腦問題對你帶來的痛苦是一模一樣的！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年節期間，大人給孩子們帶來哪些困擾？

首先，不只一個學生在文章裡表示，最受不了一到親戚家，每見到一個大人就被問一次「你現在幾年級？」有一個孩子回阿公家，她平均每三分鐘要回答一次同樣的問題，讓她快崩潰！那晚，她和弟弟竟不約而同夢到姑婆不停向他們提問的畫面，至今仍揮之不去。

其次，不少大人不知道是出於比較心理，還是沒話題硬要尬聊，喜歡問小朋友「你在班上考第幾名？」「功課怎麼樣？」這話聽在課業沒那麼出色的孩子耳裡，可是會讓他們很受傷的。試想一下：要是你的薪水不多，長輩卻不斷探聽你賺多少，你有何感想？

最後，「你吃飽了沒？」也是大人喜歡拿來尬聊的問題。這話看起來沒什麼惡意，但要連續回答好幾遍以上，就不是那麼舒服了。

除了上述這些大人帶給孩子們的困擾以外，其他諸如年節出遊卻塞車塞到動彈不得、壓歲錢被爸媽收走、過完年後要吃冰箱裡的剩菜好一陣子……等，都是會破壞孩子放假興致的事情。

「過年嘛！小朋友無憂無慮，應該都過得很開心！」自從我設計這一堂課以後，終於發現這根本是我們大人的刻板印象。假如你不給他們機會「記愁」，只准「記趣」，當然看不到他們的遭遇、不能體會他們的心情。

但我小小聲說一句：小朋友被長輩問無腦問題，卻有紅包可以拿；我們成人被長輩問無腦問題，還要包紅包給長輩－－還是當小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