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誰筆···】簡説當下的創作自由
早前觀看港台一檔節目,講述香港知名導演杜琪峰的創作歷程,本人向來對於創作方面的東西尤為感到興趣,因此便科學地去觀看一下。可以說,杜sir對於目前的創作環境以及創作的自由,亦是有很深的體會。從銀河映像創立以來,杜sir的作品大都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尤其是眾多影迷最為熟悉的“宿命”這一個貫穿多部作品的主題,更是值得思考與探討。
杜sir在節目中表示,自己並不會刻意去營造一個作品的主題以及內容,而是通過當下社會大環境的內容來進行創作,取之社會,源自社會。在香港社會當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不同類型的社會議題以及社會事件發生,為什麼會覺得這一個城市的這些內容,值得那麼多的創作者,用自己的方式,去創作,去留下極具色彩的一筆,大概都是這個城市的人,都有一種所謂的“特色”吧。杜sir的作品,從來不會刻意營造一個題材,而我們在觀影時,亦不由自主地聯想起當下所發生的大事件。令我想起,當初接觸杜琪峰電影的時候,便是從《黑社會》這一部片子。《黑》講述的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黑社會選取老大(即辦事人),通過描述如何選,用什麼方式,選上之後的方針等線索,才最終得出這樣一部題材的片子。這個過程,相信大家是不是覺得十分熟悉,都說藝術來源自生活,而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也是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一些事的發生。《黑社會》這一部片子,很多香港的觀眾看過之後,會自然而然聯想到,當年0371的事件,的確,當時的社會確實充斥著這樣的一種不安以及未知,就像電影裡面所描繪出來的,到底是阿樂做還是大D去做和聯勝的辦事人,而他們兩個人又會給社團帶來什麼利益,才是下面一眾小弟們最為關心的問題。選取辦事人,必須先有“龍頭棍”,而這玩意又是一眾社團的叔父輩所把持著,而最終並不是誰錢多就能夠當選,還得看眾多叔父的支持,他們不支持你,你談何當上。所以,在選舉中,德高望重以及相關部門的支持,才是最為重要的一環,當然,說到這一環,最基礎的民心以及金錢,當然是必不可少的。而當時的社會環境,陰差陽錯的和電影所描述的情節,可謂是雷同之極。
但是,杜sir表示,當時在拍攝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後續的聯想,而是說拍攝這部片子的原因,則是當時社會的大環境,大氣候給了他一個很好的靈感。他對於創作的方面,並不是那一種刻畫出一個很華麗,很高大上的idea來製作一部極具超級豪華的超級商業片,更多的還是取自於社會的層面,對於社會有一個十分細膩的寫實,從而在他的作品,我們可以有很深的社會感觸來觸動我們每一個思考的神經線。
創作自由,一直以來都是很多創作工作者關係的一個問題,我們能不能創作這一個或者另一個題材,這個題材能不能過審,或者說這個題材會不會觸動到所謂的“紅線”,這樣的種種問題,就成了很多創作者心中的一個計時炸彈,因為你不會知道,這個炸彈什麼時候會爆炸,明天,明年,還是若干年後,這樣的一種恐懼,就莫名其妙的降落在了很多創作者的心裡面。創作自由就是要求身為創作者的我們,在不觸犯大眾的道德底線的前提下,去自由地進行創作,而不是說為了創作而去創作。我們生來就有一份自由的權利,這是作為人而就擁有的,而並不是給予了第二者第三者的有限度的自由,這一部分暫且不多說,回歸到創作自由這一部分。很多題材,很多人不敢去觸及,是因為社會的環境以及法律法規所規定的不允許製作相關的或者有隱喻的作品,才使得現在我們很多對於描繪社會的作品,越來越少。人文紀實類的作品,往往離不開對於社會的描寫,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社會的一部分,而不是社會的一個附屬品,很多人往往都忘記了我們對於社會的種種美好願望,我們生活在一個美好的社會裡面,並沒有槍擊以及戰爭,而是一個和平的年代。但往深一層去想,除了我們是這樣,是不是都是這樣呢?世界上可能會有獨一無二的東西,但是也有一些東西是無法獨一無二的。在如今,疫情蔓延的年代,每一個國家和地區都遭受著肆虐,而人們對於社會的思考,則從有價值的遷移到了無意義的,更為商利化的一個程度。創作自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於社會的記錄,要有意義,有理性和人的精神,這樣呈現出來的作品,才能夠讓更多人的心靈,產生共鳴。
我們從不為了某一個組織某一個團體,或者是某一個人去創作。我們往往在創作的時候,很可能會陷入一個迷茫當中,我們是否只有屬於自己一個人在戰鬥。對於如今的大環境中,對於物質的追求以及金錢的縱橫,更多的磨滅了很多人心中對於創作的最原始的熱情。的確,從社會環境來看,高速發展的社會帶給我們前所未有的變化,生活方式改變,人的精神也隨之改變,舊有的東西很多都一概被認為不適應社會發展而被大眾所搭建的輿論空間以及實體空間而淘汰,有幸的,或許能在這一個社會中被當成一個突發的熱點被抽取出來,供眾人懷念以及瞻仰,等待熱度一過,又被遺棄到無人問津的角落裡面。對於這種行為,我可以說用“深惡痛絕”來形容,好的東西無論經過了多少歲月還是多少年華,都會牢牢地被人記住,而不是通過某些平台,加上讓我覺得神憎鬼厭的音樂呈現給每一個觀眾,這樣做,和當下的戲子有何區別!社會的現狀和通病,我們無法憑一己之力去改變,包括現在的我,也處於一個刀口浪尖,隨時被ban掉的局面下,我只能這樣感歎,從前自由創作的年度已經一去不返了,我們只能在懷緬中感歎以前的美好時光。但是,光是緬懷還不夠,我們以後怎麼做,才是我們比較關心的問題。
「說佛在你心中,不如說自由在你心中。自由絕對排斥他人,倘若你想到他人的目光,他人的讚賞,更別說譁眾取寵,而譁眾取寵總活在別人的趣味裡,快活的是別人,而非你自己,你這自由也就完蛋了。」
——高行健 《一個人的聖經》
自由並非自己的自由,而嘩眾取寵地活在別人的趣味裡面,我們何來自我,我已經不再是我。常常跟別人談到“自由”這一個議題或者相關的話題,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覺得無法談論的地方,我更多的是和別人說,自由是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權利,我們都有權去行使,只要我們不違反相關的法律規定。創作自由更應該有這樣的精神,不怕事,敢去寫事,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不再畏懼對於創作的界線。
回望當代中國社會的創作,爲了資本和權貴而去創作,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昧著自己的良心去創造一些所謂的“豬食”作品,管它好不好看,反正能夠賺一波流量,然後變現不就成了。很多創作者要麽就是被資本給殺死,要麽就是和資本站在一起,同流合污。當然,我這裏所説的“資本”,包括其他文章説的“資本”一詞,從來都不會單單是指資本主義或者是資產階級,畢竟國家機器你也可以把它當作是資本,這樣也説得通。“資本”只是我在創作中對於一些容易被封殺掉的内容打下的一個啞謎,相信有心的讀者一定知道我説的是哪一個大團體。這些“豬食”,大多都是正義凜然,販賣著我們的情感,包括愛國以及民族這一些,從而能夠鼓動這我們的民族性更加士氣高昂,勇敢面對一切的敵對。但是,你一方面就强調創作不要參雜過多的政治内容,但是你的行爲又縱容了這些創作進行,這不就是一個矛盾的問題嗎?若是你能夠自圓其説,我只能打心底裏説一句:我們的創作將離壽終正寢不遠了。
創作永遠都要帶著批判性的思維去打造劇本,這樣你的創作才更加具有人文和社會意義。我們就是做得太少這方面的内容,弘揚主旋律和正能量的東西已經過度滿溢,進入電影院,打開網絡媒體門戶網站就是著一些弘揚精神的作品,若一個人每天都吃同一樣東西,你也會覺得想吐的心都有了,同理如此。對社會和思想的批判,是絕對不會威脅或者恐嚇到其他内容的,反而越是害怕這些的,就越證明我們創作的過程中所表達的内容往往就是人盡皆知的真理,真理是不怕被拷打的,因爲它是永恆的,就算你再怎麽封禁,現在是網絡時代,我們能夠避免下一次的創作大潮流嗎?批判社會和批判思維從來都是我們對于總結一個很好的角度,而不是讓他們胡編亂造,加之自己的風味和特色打造成一碟新菜,這完全就是脫離食材本有的風味,又何來提升這一個食材呢?所以説,大膽去創作,碰到墻壁了也不要怕,如果你怕你就永遠都會沉沒在這一片創作的荒漠上,大展拳脚才是唯一的道路。
年青人不僅創作上要有這種魄力,更多的新的創造也是如此。怕,你就會輸一輩子。
寫於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在香港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