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内心与身体和爱
今天见了一位和平常生活中常遇到的朋友不同的一位朋友,我之所以觉得有必要与她接触是因为我能觉察到她与世界的相处方式与我很不同。
她打开自己的感官与身体而且用她称之为神秘的信仰去接触世界,而对我而言,我与世界还有与我自己的相处更依赖于我对世界的认知,虽然我也会去使用我的感官,但是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或者说并不信任它们对我的价值。
她十分信任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身体是最爱自己的,一切身体上的不适应和症状都指向自身心理的不协调,所以她关注身体给与的信号,并将其作为反思自身行为与生活状态的线索。而我相对而言就不是这样,我更把身体当成一架用于控制的仪器,出现病症意味着零件出问题,那就要对症下药,身体由我的意识摆布,我爱身体只因为我需要它来做事,比如现在码字,所以我不能失去我的双手。
她也很相信神秘的事情,比如月相与星座,占星塔罗牌,易经算命之类,并且将其作为自己的日常的线索,也会去冥想和练瑜伽,并不是说完全地一板一眼地照细节的指示去做或者变得胆小懦弱,反而,她像是在坚持着某种当代人已经不相信的“古老的仪式”,并以此真诚地对待世界,敬畏她认为的世界的规律。而我并不是这样,一切日常按照一种必要性展开,讲究方法论和认识论,非不必要不去做直到我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或者等待合适的时机去解决一个问题,我可以从精神分析认识自己,也可以从哲学历史学人类学去认识世界,对我而言不存在一种玄而又玄的不可知,即便有,那一定是人类的认知水平还有待发展,而所有逻辑上不通畅的现象一定背后有着我未曾学习的事实或者思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场谈话看似抛出问题的是我,但是实际上并不按我的问题走,我也很少展开去讲我的思辨,反倒是她一直在解释自己的观点,并且我得以了解她,也也许正是她与我就是这样的不同思维方式,所以难以在同一理解层面去探讨世界与我们自己的问题。她在通过一种我觉得很独特的方式去追求平静,快乐与协调,而我很难说我真的达到哪一种平静与快乐,或者说,我从痛苦中不断汲取营养,所以我在研究中不想面对很轻松的议题,反而兴趣总在于人性最恶最残暴最冷漠之处,或者社会的边缘非快乐之处。她常常去强调一种”正常“,她眼中的人性的正常,人嘛不过如此,我则不大能和人性和解,因为我觉得有些时候人性太过残忍,我打心底里不愿意它们的发生,也不愿自己内心变得残忍与冷漠,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残忍与冷漠搭配以具体的历史条件发挥,那就是人类大灾难的开始,同时也是我的灾难的开始,人向善是确实的,但是人的恶呢?人应该对自己说: 我无能为力只因我是一个人,然后开始暴虐么?所以,我在思考的问题也不只是我私人的问题,而是我关于人如何与人性,善恶,美丑,世界的权力机制之间的互动的问题。
快乐其实很简单,我在认知上是很能明白的,但是我无法忽视那些矛盾之处,自己身边发生的,家庭里的,社会里的,全世界的,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我需要面对这些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自己之间的矛盾之处,去看看是什么环节导致了惨案的发生。
朋友说人需要自爱才能爱人,不止这样一个朋友对我说,还有A也是,但是我想我要与他们感同身受是很难的,我如何爱自己当我总是看到痛苦并且不断挖掘痛苦?换言之,我需要它们来感受自己和世界。或者说,我害怕一直快乐与稳定,虽然我能感受到快乐的到来就像是一种生活给我的一击, 我正面受击我也很快乐,我甚至在年末的时候因为和内心的一个情结和解感受到无比快乐,但是这不持久,因为我受到提醒,告诉自己:“要不断自我反省和自我质问”“不能沾沾自喜”“不能合理化自己”,”我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于是,我又去发问,越来越多的问题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告诉自己我确实还太稚嫩和无知,而我是不大能爱这个无知的自己的。
也许这种自我质问也是一种对自己的爱,因为它产生于我对自己的执着和在意,也产生于一种我对世界与人性的执着与在意,这也许就是我的"一口气",它也是我对世界的博爱, 不爱男女之情是因为依照我以往的经验它让我开始安居安稳,所以我不再看见痛苦,直到它再次给我带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