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光谱 | 墙内泛女权流派的动态

这是一份女权主义的政治光谱与测试题目，它所尝试描述的范围是：近五年以来的中国大陆本土的线上女性主义论争。

我写作它的目的有二：其一，我想通过政治光谱的方式记录这五年以来我亲身经历的女性主义思潮的变化，由于这种变化的特殊性——尚未结束、未形成定论、记录者又如此投入地参与其中而不可自拔——我认为线性述史的方式难免傲慢，而政治光谱这一形态却意外地能够为读者提供参与、阐释与游戏的宽裕空间；其二，我希望在日益分裂的女性主义社群中找寻到最低限度的共识，事实上，我已经在“什么是真正的女权主义”的论争中深感疲惫，我希望至少这个过程可以变成“激女”、“左女”和“自由女”的互相扯头花和扣帽子，即，我反对你的观点，但那不意味着你不配成为女权主义者，而只是意味着你是另一种流派的女权主义者。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我所贯彻的方法是：将观点尽可能还原为语境，而不是将观点抽离出语境。我记得当时有一位网友的批评是：你必须借助冗长的文字才能表述一个议题，这说明简中女权根本没有分裂到流派对立的程度，如果像西方一样，“是否支持禁枪”就足以令观者联想起支持或反对的惯常理由。我至今仍然感谢她指出了我的写作与既存政治光谱之间的差异，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的有意为之——绝大多数充当题目的句子都直接截取自社交媒体，因为我既需要记录它们所表述的内容，更需要保留它们所得以表达的方式。同时，我也尽可能在不同的题目中呈现了对立观点的有力论述。由此，我希望带给读者的，并不是明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而是增进对那些我们所反对的观点的理解。

在接近一年之后的今天，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目的是否达成了，或者说，我仍然避免去承认这份光谱实际上毫无影响：在达到一百转发量之后，它很快就被删除了。而后，我将它放在一个无审查的图片网站上，依靠朋友之间的互相传播。截止至2024年8月，网页浏览量也不过是一千八百余次。而更为遗憾的是，我曾经认为这份充满缺陷又难以摆脱前见的光谱测试会引起质疑与不满，从而，将有人改写它。但似乎是因为传播范围的局限，以及传播过程的匿名性，我期待的交流始终没有发生。

这是我将它发表在matters网站上的原因之一。我想试试把它放进一个没有审查的、相对安全的公共空间里，即使墙外的人们并不是我的理想读者——如前所述，这份光谱是为了墙内女权主义者而写、以她们为书写对象、也是由她们中的一员所写的。我强调这种区隔，并不是因为我具有某种置身墙内的畸形归属感，而是想要提醒我、也提醒观者：我们的经验同样可贵，但并不可简单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