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与肉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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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青说,有次站在水龙头下,往身体各处,慢慢而精细地抹遍肥皂却断水了,瞬间绝望到非自杀不可。
满身粘液跨出浴室找剃刀,拿到剃刀,摸着剃刀给他的感觉,却觉自杀很无聊。
我接话,我也有过某一时刻,非常非常地想自杀,怎么也摆不脱该动机,只得绝望地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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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是他无法传递剃刀给他的感觉。重点是,我说,你他妈的倒是写一首诗啊。
这个极无聊极自我的小朋友说,我他妈的不想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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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是这样的:刚醒来时那点暧昧空洞的时间过去后,我动作缓慢,精细地裹上浴袍,耐心将带子在腰上挽个匀称蝴蝶结,走进浴室,打开龙头,测试水温,专心看水热气腾腾积成一缸,仔细观察了这番看不出来的意义之后---其实就是绝望地装傻,之后,我像个结果,躺入水中。
如往常,我要在浴缸里耽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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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马桶上也会尽量捱时间,除非是别家的马桶和公共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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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试过一次,裹着浴袍躺在水里。没什么发现。之前没做过,所以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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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性地:我喜欢温暖的水,迷恋水的温度和水的柔软,惊叹水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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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狂热地抒情:我在水里抚摩自己,没有唱歌。抚摩那一层因酒精刺激而处在昏厥中的皮肤,让它们醒来,然后忘了喝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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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酒精上头,总荒谬地产生屈辱感。我要忘了是为什么。还有爱,我想,阿忍表妹试图将各种信息组织成一种爱向我传达,必须须慎重对待,老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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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耽搁于浴缸,拿马桶水箱上书来读。是一本紫图公司出版的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插图本《玫瑰》。我大声读出其中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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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大马士革玫瑰,别名,帕埃斯图姆玫瑰,灌木植物。这种古老玫瑰早在一八一九年之前就已经为欧洲人所熟悉,被古代学者认为是某种四季蔷薇。株高零点九至一点二米,枝茎纤细,花期中会有庞大而芳香的花朵悬挂于枝头,使其成为弓状。叶片灰绿,较柔韧。粉红色重瓣花朵完全盛开后,会逐渐变色为深红。花瓣边缘有皱褶,花蕊金黄,花香浓郁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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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普通话,用普通话特有的矫情,用与真实情绪无关的朗诵腔。我觉得我用普通话朗诵腔玩弄了自己以及洗澡时想到的你,你,你或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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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水凉,我站起来,举着水龙头,让水直接冲在眼皮上。每当这样做时,我都发狂到要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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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叫喊,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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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到神圣,结束了。严肃地说,是献给上帝的肉和肉的仪式,与我亲爱的乌青没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