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美国大选:文化保守主义与新兴资本联盟的错位重构
引言:从意识形态对抗到资本逻辑重构
2024年的美国大选呈现出一种新的政治格局,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左右派对立,而是文化认同与资本积累之间的错位组合。这一格局的核心在于,共和党与新兴资本、尤其是科技和能源领域的新资本形成了紧密的联盟,而民主党则代表传统金融资本与进步文化精英的利益。这一转变标志着美国政治经济结构的深刻变革,特别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资本权力重组的历史背景下,出现了一种新的垄断政治平衡。但这种平衡只存在于表面。
在这一新格局中,特朗普和马斯克的结合成为理解共和党战略转向的重要节点。他们代表了文化保守主义与新兴资本的融合,其背后隐含着美国工人阶级支持基础的变迁与新资本权力扩张的逻辑。
资本与文化的错位联盟:特朗普与马斯克
特朗普的政治崛起与马斯克的商业成功并非偶然的并行现象,而是美国资本结构与文化认同重组的产物。特朗普作为一名具有民粹主义色彩的政治家,他煽动性的话语不仅吸引了传统的保守选民,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全球化过程中被边缘化的工人阶级重新纳入其政治联盟。这一策略在2016年、2020年以及2024年大选中得到了充分体现,特别是在美国中西部“锈带”地区,特朗普的反全球化、反精英主义姿态深得工人阶级的认同。
另一方面,马斯克作为新兴资本的代表,其科技产业革命为美国经济注入了新的增长动力。从特斯拉的电动车到SpaceX的太空探索计划,马斯克象征着创新资本的扩张,他不仅带动了新的就业机会,还塑造了新的资本积累模式。值得注意的是,马斯克在政治立场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精英主义,而是选择与特朗普这样的民粹政治吹捧者结盟,这是一种典型的错位,——这种错位也并不是某种偶然的巧合,——在拜登上任期间,马斯克曾多次向民主党抛出橄榄枝,然而却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结果则是其转向了共和党,——相应地,共和党的政治纲领也积极地担保了马斯克的政治与经济利益
马斯克的“科技乌托邦”与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的民粹叙事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两者共同反对精英主义、全球化秩序和传统的政治正确文化。这种结合不仅是新资本对老资本的反叛,更是新兴资本与文化保守主义的一种共谋,试图在政治舞台上重塑美国的权力分配结构。
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资本重组:隐秘的交换
2008年金融危机后,金融救援计划(TARP)共耗资超过7000亿美元,主要惠及大型金融机构和跨国企业(U.S.Treasury Department, 2010)。这一救援计划使得华尔街与科技巨头(如Facebook、Google、Amazon)的政治捐助大幅向民主党倾斜(OpenSecrets, 2023),在奥巴马政府及其后续的民主党执政时期,金融资本与民主党精英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巩固,这一趋势在拜登政府中达到顶峰。民主党因此逐渐成为老金融资本利益的代表,并以进步文化作为新的政治包装,以吸引都市精英和文化左派选民。
近20年共和党的支持者则主要来自传统能源企业、制造业与房地产。文化上,共和党开始拥抱民粹主义,在反对全球化与抵制移民政策上,迎合了白人工人阶级的不满。资本与文化结合体现在2016年特朗普的崛起上,他利用反对精英与反科技垄断的民粹主义话语,得到了地方企业和中小企业主的支持。
那么,共和党应该代表的是传统资本的利益,——不过它最终却和新兴资本走到了一起,这似乎是一个传统资本结构更迭的时刻。2024年,马斯克、贝索斯等新兴资本巨头成为共和党的重要支持力量,他们期望通过共和党的减税政策、反监管立场来获取更大的市场自由度。特朗普的获胜象征着这一更迭时刻的高潮,其政策纲领中包含了大量对新兴产业的优惠措施,特别是在减税、放松环保监管、促进国内制造业复兴等方面。
新的帝国政治模式:资本—文化错位中的控制与平衡
可以说,美国在2024年已经达成了一种新的帝国政治模式,这种模式通过文化与资本的错位组合,形成了某种看似稳定的权力结构。共和党通过文化保守主义和新兴资本的结合,成功地吸引了被全球化抛弃的工人阶级。工人在文化上认同保守主义,在经济上受益于新资本带来的就业机会,他们因此被有效地整合进了特朗普—马斯克联盟所代表的政治经济体系中。
这种模式并不意味着传统的资本主义矛盾被消解,而是通过新的权力配置,形成了一种新的垄断政治平衡。共和党通过文化动员与新资本结合,民主党通过进步文化与老资本联盟,这种新的平衡在政治上表现为高度对立,但在经济上却是一种互补与合作关系。两党之间的“对立”,实际上掩盖了背后资本集团间隐秘的共谋:双方都在利用不同的文化叙事来维护其背后的资本利益,而非真正关心选民的经济福祉。
来日方长?全球资本主义与政治错位
这种新的帝国政治模式不仅仅是美国内部政治与资本联盟的重新组合,更是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在危机中的自我调节和再平衡。这种现象可被视为资本理性的一种“政治错位”,而这种错位既不是偶然的政治操作,也不是短期的意识形态冲突,而是晚期资本主义体系的结构性反应,是一套应对体系崩溃前的自我保护机制。
在传统的政治光谱中,左翼通常代表工人和劳动者,右翼代表资本和保守主义。然而,这种意识形态分类在晚期资本主义中逐渐失效。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政治失配:共和党吸引了大量工人阶级选票,民主党则与文化进步主义和旧金融资本结盟。这种失配反映了资本在面对全球危机时,通过重组政治联盟来应对日益加剧的社会矛盾和经济不稳定。
晚期资本主义体系中,旧金融资本和新兴产业资本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旧资本依赖于金融化和全球化,而新资本则依赖于技术创新和本土化生产。我们看到,民主党逐渐成为金融资本和全球化利益的代言人,而共和党则吸引了新兴产业资本和本土制造业。这种政治错位,实际上是资本体系内部矛盾的表象反映,是晚期资本主义在危机中自我调节、重新分配资源的一种策略。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资本主义通过消费文化和身份政治的策略,成功地将经济利益诉求转化为文化认同的政治动员。身份政治的兴起和文化战争的激化,正是资本主义试图通过文化议题转移经济矛盾的策略。这种脱钩是晚期资本主义的典型特征之一,它通过塑造文化冲突,掩盖了经济结构不平等和阶级剥削的本质问题。
特朗普的胜利反映出来的资本更迭是“帝国模式”的再平衡吗?不同于早期资本主义阶段的自由民主模式,晚期资本主义逐渐呈现出一种新帝国形态,它以更隐秘、更系统化的方式维持资本的统治,并借助政治错位来实现自我保护。但是,资本逻辑的政治错位无法消除体系内部的深层矛盾,只能暂时推迟危机的到来。特朗普作为某种历史的代言人粉墨登场时,资本搭建的舞台已经摇摇欲坠,民主的大厦终于将成为废墟,在那之上一个独裁的小政府捉襟见肘地满足着各方的利益,——资本主义的崩溃周期将再一次回归,这一次,丧钟为谁而鸣?
真正的“来日方长”并不属于资本主义体系,而属于未来可能出现的新政治经济秩序。对于工人阶级和被剥削阶层而言,意识到这种错位背后的结构性问题,是突破当前困境、构建新社会运动和反抗力量的关键一步。风暴可能尚未到来,但它已经在地平线隐隐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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