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成风的年代,人们也不会对自己说谎。 闲聊小狗包弟
我已经与我高中的时代有漫长的相隔,各项指标式要我记下的内容足以成为我倦恶她的理由。然当时的语文老师管得极严格,讲课的时候总爱在教室里兜圈子,我亦无法有什么空余可做别事,无非画画小人,反反复复的翻课,找些自己还算感兴趣的短文来读。也因此收获到老师的不少白眼。
《小狗包弟》这一篇就算得上是我高中时候最喜欢的短文,它的叙事感十足,代入感颇强。但我并无意写一篇赏析,紧紧想凭此闲聊些感受。
时过境迁,我早有闻高中的语文课本删去这一篇的传言,不知是否已经落实。想也可惜,可惜这个时代,也可惜那个时代。
由于母亲主观的嫌脏,离开家前我都没养过什么像样的宠物。但也曾因我多次念叨,姥姥从老家为我寻了一条无人认养的小狗,但这条小狗也并未能在家里待上多少时日,又被送走。
独居的时候,我养过一只小猫,我在一个秋日与她相逢,雪白色的猫,黑色的斑,巴掌大小,很是可爱。
回去的路上我把她捧在怀里,她惧怕周围的环境,惧怕行人,抖了一路,回到家里,我小心的把她放在地上,她踉跄几步,不意外的又迅速跑开。这小猫最初叫声很尖锐,后来成熟了些,叫声变成了类似‘μ’的发音,我也就给她取名叫缪缪喵。缪缪喵极嘴馋,尤其爱吃肉松,我把肉松抛出去,她便飞速的扑上去,有那么一两次,差点把自己掀翻在地上。我想,她一定是抓老鼠的能手。
我与缪缪喵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仍常记起她趴在朋友身上,我坐在旁边,我们晒着午后的太阳,闲聊。
亦或是在与她相处的最后一段,房东某次带人来看房间,吓跑了缪缪喵,我找了一整晚也没寻到她的身影,只觉幻听似的听到缪缪的叫声,直到深夜。我租的这一间屋在八层,楼上楼下的找过几圈,有绕着小区转了几圈,都没能找到。我以为我要这样失去她,和朋友谈起这事,她也有了哭腔。
奇迹似的,第二天晚,我再回家,忽然听到猫叫,急切的赶过去看,还真在阳台外约一个巴掌大的窄台子上见到她。
我忙开了阳台的门,满是愧疚,我不清楚她如何度过前一个晚上,也无法想象。
我别了这一处出租屋,也不得不别了缪缪喵。我冠冕堂皇的给自己一个‘无法携去养’的理由。
诚然,我远没有老舍先生那样无法克服的困难,我对缪缪喵也有许多惭愧。缪缪喵的结局,我也未可知,偶尔与朋友聊起,我们也很快沉默。我们都倦谈不幸,这个时代也倦谈不幸。
小狗包弟这样经典的文章已有许多人赏析过,专业而无死角,专业而沉默,时代的不幸已经被略过,翻篇,或是浅尝辄止的谈一谈,从课本里删去,随着社会的更迭,也从人们的记忆里删除。
这样的怯懦,我也是其中一员。
时代变革,草地衰败了,曾经坐在草地上的爱人也不见了。
竹篱换了砖墙,往日的有人也不再了。
高高的楼里,火柴盒样的建筑后人们的心里也还有着一样的心事吧?
“ 即使在“说谎成风”的时期,人对自己也不会讲假话,何况在今天,我不怕大家嘲笑,我要说:我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这是我在《小狗包弟》中最喜欢的一句,不常有人提起,偶有评价这一句是老舍先生对小狗深深的自责。
这不错,这是平凡朴素的语言,以被害者的身份向另一个被害者致歉。
那么,谁来向老舍先生致歉呢?谁来向那个时代的受害者们致歉呢?
老舍先生是有骨气的中国人,敢于承担自己的过错。人们从不会对自己说谎,做了坏事,一定有内心的煎熬,可坏人们真有良心上的谴责吗?真有过悔改吗?
时代有过变化吗?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似的怯懦,狐狸似的狡猾”真的是在说三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