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晨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六点起床对我都已然成了奢侈。童年在乡下，在某个夏日的清晨，父亲会把家里葡萄园刚摘下来带着露水的冰凉的葡萄放在我的嘴上，我就睁开眼，才清晨五点钟。他总是眉飞色舞的重复“一年之际在于春，一天之际在于晨”。于是我就一骨碌爬起来瞎跑到野外去，到一块空地面对东方坐下来。随便看上几眼课本，等着日头东升，渐渐变暖，就回家吃早饭。高中读书住校，五点半上早自习，周六也经常四点半起来去打篮球然后再去上教室。大学更不必说，整整四年，每天都非常准时的六点起床，出操晨练。所以，这么多年的习惯，缘何还是被工作后的生活节奏所打乱冲散了呢？最近天气转暖，桃花、杜鹃、海棠等花都开了，尤其惦念着清晨野外的空气，林中的鸟鸣，我满心期待的前往公园感受这个春天的早晨。

小区附近的公园建成还不到一年，走过去就几步路。原本是基督教堂后面的一些小山，其中散布几个“天坑”。现在玻璃栈桥，绿道，景观树木花草等都已齐备。个别日子早上也会爬起来去走走，跑跑。不过近来我只到公园入口处的空谷里散步。

一过教堂，公园的空谷就映入眼帘，远远就听见清脆的鸟儿演奏春天和清晨的乐章，此起彼伏，叫相呼应。在这早上的鸟儿和人一样都比较兴奋。大部分鸟我都叫不出名字，只有一种红嘴长尾雀印象比较深刻，在黄山那边也有这种鸟。甫一走进空谷的小径，晨风带点微凉，轻轻抚摸脸颊，一口气吸进去，整个心被洗涤了似的，头脑也愈发的清醒。小径左侧种植的虞美人，右侧是月见草，叶子上满是晶莹的露珠，忍不住弯腰用手在叶子上掠过，用肌肤去感受丝丝的微凉。虞美人最近长势头喜人，前天还是见了一朵橘红色的花，今天再看，已然多了两朵。长长的茎在万绿丛中更加的显眼，且带着一种高贵的优雅的气质。

公园里面还有樱花、桃花、海棠、杜鹃等，樱花、桃花大部分也凋落了，杜鹃却正是一朵接一朵的相约而开。相比经常被景观园林所拿来搭配种植的冬青、胡颓子、金叶女贞、红叶石楠、红花畿木，那些“野草”种类更加繁多，三叶草、野豌豆、诸葛菜、猪殃殃、艾草、打碗碗等等。每每走在路边停下来赏析一番，叶子和小花都别有味道。在公园里，看着那些景观绿植，虽然看起来很美，搭配的也不错，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再看看那些“野”草、“野”花、“野”树，想来是因为后者比较“自然”，而景观绿植则带着点“人工”的味道。不过这些人工种植的树木花草，过了些许年，甚至年头更久，也就一样“自然”了吧。谁能觉得天目山里古道两边的百年千年巨杉不“自然”呢？

清晨山谷里的空气，鸟儿的啼鸣，绿植甚至是杂草，已经是我拥有的很好的东西，所以我不必沿着玻璃栈桥或者山路蜿蜒曲折的爬上爬下，不需要三两亭子，不需要各式的景观花卉，也不必在名山大川，荒野徒步。我一般沿入口的空谷小径走上差不多半圆，到两株红枫那里停下。在这山谷的中间，做一些拉伸，简单的瑜伽。闭上眼睛，呼吸，聆听，感受这个山谷，清晨的万物，感受我和自然，合而为一。

自然原野不分优劣，关键身处其中能获得心静；人生万事贵在知足，莫若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