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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BL] 浮光掠影,只與你攜手平凡 - Cha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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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5 我不配

「好了,乖,別哭了。」

Christ端著一杯熱可可,在蜷曲於沙發上的何平偉身邊坐下。

同志大遊行那天,前一晚才用身體確認心意的Christ和莊明杰並沒有去人擠人,而是在家安靜甜膩地度過了交往後的第一個週六。待到傍晚,天邊霞色已退,兩人才來到遊行起點廣場,在秋夜的微風中牽手徐行。

Christ不敢想得很美好,但他很享受那一刻的幸福。

然而,到了週一,當Christ興高采烈地要找何平偉一起午餐並報告好消息時,何平偉那雙腫得令人無法忽視的眼睛硬是讓他把笑容從臉上扯了下來。

當天晚上他就想找何平偉來聊聊,但威寶就是嘴硬說自己沒事。連著幾天問下來,Christ也有點火了,覺得自己一番關心碰上銅牆鐵壁,反而顯得很多事。於是,Christ乾脆放生對方,不再主動關心何平偉的狀況,等他自己想講再說吧。

就這樣過了兩週,當Christ覺得何平偉應該是沒事了,週六的早晨卻迎來了一通電話。

何平偉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Christ嘆了一口氣,為什麼要等到超出自己忍耐極限了,才開口求救呢?

「乖,喝點甜的,會舒服一點。」

何平偉接過Christ手中的杯子,卻沒有喝。

「好了啦,眼淚都掉進杯子裡了。」Christ拿起毛巾對著何平偉的眼睛胡亂擦了一番。沒錯,他看何平偉兩眼像關不起來的水龍頭一樣,決定不要浪費資源,直接拿毛巾給他擦比較省。

「...噎...我..我嗚...噎..嗚嗚...咳咳..咳...嗚Christ...怎..怎麼..我怎麼辦...我..」

Christ憐憫地看著縮在沙發上哭得渾身顫抖的威寶,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到電話後,Christ直接給出家裡地址,讓何平偉來找他。莊明杰對此沒有表示反對,兩人決定告訴何平偉說他們是室友,至於交往的事情先不提,以免給對方不必要的刺激。

電話掛掉沒過多久,何平偉就到了,一進門先是禮貌地打了招呼,但在Christ伸手抱住他時,何平偉的眼淚就開始掉下來,然後再也沒有停過了。

在Christ的耐心安撫下,何平偉斷斷續續地把遊行那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並回答了Christ的一些問題。加上先前聽過何平偉說過關於他和方文庭的發展,Christ勉強拼湊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造成何平偉心理陰影的學長突然出現,使得何平偉的自卑感再度湧現,不敢答應方文庭的交往,又因為不敢面對生氣的方文庭,而提出暫時不要見面的要求。

然後又害怕自己這麼做會失去方文庭而難過不已。

這一連串的糾結簡直讓Christ哭笑不得,但如果不解開何平偉的心結,恐怕他這一輩子對於感情都會如此戰戰兢兢,裹足不前,能不能順利談到一場戀愛都會是問題。

「嗯...你先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聽我說。」Christ十分放鬆地往後靠在了沙發上。

「首先,你喜歡方文庭嗎?」

「喜...喜歡...嗚嗚...噎...」

「好,那你還喜歡學長嗎?」

「我...我沒有...嗚...」何平偉努力做了幾下深呼吸,「我..咳..我對學長早..早就沒有感覺了...」

「好,那就不是學長的問題了,其實你也知道的吧?」Christ轉頭看向何平偉,後者已經停止了大哭,只剩下抽抽噎噎的呼吸。

「你覺得,你準備好了嗎?」

何平偉沒有回答,他並非不知道答案,相反地,在這兩週的自我封閉期,他想得非常透徹。

答案是,他根本沒有準備好。

他是喜歡方文庭的,很喜歡,超乎預期地喜歡,方文庭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可以讓他開心一整天;而當方文庭向他告白時,他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幸運都在那一刻用光了。

但他也不只一次自問,方文庭究竟喜歡他哪一點?

外型、個性,無論哪一點都不討喜,他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優點,他不理解自己有什麼值得被喜歡的地方。

而學長的意外出現,讓何平偉感到很生氣。

他不能理解學長為什麼又要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不是不喜歡男人嗎?不是社會實驗而已嗎?為什麼來向他打招呼?這就算了,畢竟曾經是學長弟的關係,不需要裝作不認識,但為什麼要裝熱絡?為什麼要打聽他的事情?為什麼要問是不是還有機會?沒有機會,什麼鬼屁機會,如果可以,他根本這輩子都不想要再見到這個人。

他也氣方文庭,憑什麼對他生氣?他又還沒有答應要跟他交往,就已經在擺男朋友架子了?那要是真的交往了,是不是會管得更多?說到底,要不是方文庭先來招惹他,何平偉根本就不會經歷這些有的沒的事,不會開心,不會喜歡上他,已經對愛情不抱期待的心,也不會再次悸動,更不會再次感受到失落。要不是因為方文庭恣意闖進他的生命裡,他仍然可以過著平靜的生活。

但他最氣的,還是自己。

這一切都只是遷怒,真正的癥結點在於他的內心。

他很害怕。

學長象徵了他自卑的過往,是他至今仍未癒合的傷疤,儘管這麼多年過去,當時所承受的痛,仍沈重得彷彿新的一樣。看到學長,彷彿讓他看見那個曾經很相信愛情,卻狠狠受傷的自己,弱小、天真,不堪一擊。

他背負著自己的性向問題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要出櫃,曾經的戀愛憧憬也早在被學長傷害時煙消雲散。在他的想法裡,喜歡同性是沒有結果的,就算他認真,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拍拍屁股走人?

當然,他也遇過其他同性戀者,但何平偉覺得自己跟他們不一樣,他們自在、坦蕩,完全不以自身的性向問題為意,甚至,他們根本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

拜託,都21世紀了,世界上越來越多國家都合法化同性婚姻了,到底有什麼好糾結的?

何平偉也知道自己在糾結,但他不懂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過得這麼「正當」?社會觀感不重要嗎?兩個大男人在路上牽手,難道不怕別人指指點點嗎?

同性戀本來就是違背常理的存在,憑什麼談合法?憑什麼張牙舞爪地爭取存在感?

還有父母呢?難道他們的父母都不在意嗎?自己的兒子喜歡男人,怎麼可能會有父母認同?他們本身就是異性戀啊!

方文庭的爸爸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跟父母關係弄僵好嗎?這不就是不孝嗎?

同性戀不就是背德、不孝、骯髒的嗎?

當意識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偏激不理智的想法時,何平偉完全被嚇壞了。

原來,在他的眼裡,同性戀竟如此地不堪,明明自己也是同性戀,卻擅自站在道德至高點,站在敵對者的那一邊,否定自己族群的存在價值。他不敢相信自己竟這麼想,但他擺脫不了,在封閉自己的這兩週裡,他一再一再地進入思考的迷宮,不管怎麼繞,都回到一樣的死路。

他無法擺脫自己的性向不容於世的想法。

然後他發現,懷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才是最骯髒不堪的。

什麼社會的眼光、父母的期望,什麼誰知道感情會不會長久,說白了,他根本只是嫉妒,嫉妒別人有他所缺乏的勇氣。

於是他接受了那些惡毒的言語和說詞,用此合理化自己的膽怯,卻也貶低了自己的同類,以最不饒恕的方式。

彷彿這麼做,就能讓自己少一點罪惡感。

然而,這隱藏在心底的污穢,一直以來都未曾被他正視過,只是在原處腐爛、發酵,一點一點侵蝕他的內心,直到他再也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嚴格來說,是他再也不在乎任何人。

直到方文庭的出現。

其實,方文庭就跟那些他看不慣的同性戀一樣,張揚、高調、自信,把自己理應藏起來的性向攤開在陽光下,宣揚著「同性戀沒有什麼不同」的立場。

他們應該是不同世界的人,應該是兩條平行線的存在,但方文庭橫衝直撞地闖入他的生活,佔領他的內心,用自己的陽光,照亮他心底陰暗的角落。

何平偉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方文庭讓他看到了希望,讓他開始覺得,也許喜歡同性並不是什麼罪過,也許,他可以停止否定自己的存在價值。

也許,他可以活得快樂。

學長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但他的現身就像是在何平偉漸漸淨化的心池裡,一股腦倒入無盡的墨汁,瞬間,不留一絲清澈。

受到驚嚇而縮回到殼裡的何平偉,這才被迫與自己腐爛的內心面對面,接踵而來的憤怒、怨懟、懼怕,各種怨天尤人的仇恨言詞,究其根本,只是因為他自私。

他自私地不想再受到傷害。

而杜絕傷害的最好方法,就是移除可能造成傷害的原因。

也就是方文庭。

其實何平偉原本是打算就此和方文庭漸行漸遠的,不聯絡、不來往,等時間一長,方文庭自然會對他失去興趣,他則可以保護自己,避免可能的失戀。

畢竟,他從來都不懂方文庭到底為什麼喜歡他,就更不能預知方文庭會為了什麼而不再喜歡他。

這種無法掌控的情況讓他懼怕。

在他回覆方文庭訊息之後,就立刻把人封鎖了。頭幾天還好,雖然覺得心情沈重,但他還能正常上班、生活,威寶想,只要再撐一陣子,他的生活就能回復正常。

那所謂的正常,卻是愈來愈渺茫。

他沒有如自己預期中的變好,反而一天天更加崩潰。

因為他好想方文庭。

每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他無數次想要解除封鎖,想要打電話給方文庭,想聽一聽他的聲音,想見到他,想向他道歉,想看他對自己笑,就算只有一秒也好。

但他不敢,要是方文庭生氣了呢?要是方文庭不理他呢?

要是方文庭已經不喜歡他了呢?

思念的煎熬還只是一部分,當他面對到自己陰沈腐壞的內心時,濃烈的自我厭惡感簡直要把他吞沒。

他不配。

這個念頭多次將他推向崩潰,他不配,骯髒的他不配,自私的他不配,懦弱的他不配,他不配被方文庭所喜歡,他不配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他不配和方文庭一起站陽光下。

終於,在他即將要被這龐大的抑鬱壓垮時,發出了求救訊號。

Christ的擁抱,讓多日來獨自浸淫於漆黑冰冷的何平偉感受到了溫暖,他覺得很抱歉,在他擅自把同性戀者批評得那麼不堪時,也連帶地罵到了方文庭和Christ,而他們,明明都是那麼好的人。

不堪的只有他自己。

「我...我不懂他為什麼喜歡我...他那麼好...我真的配不上...」

稍微平復了一點情緒,何平偉喝了一口手中的熱可可。好甜。

「很重要嗎?」

何平偉轉頭看向Christ,不太理解他話語的意思。

「他為什麼喜歡你很重要嗎?」

「重...重要啊,要是哪天他喜歡我的原因不存在了,他可能就...不會再喜歡我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何平偉的眼睛又盛了水。

看他這個樣子,Christ撐起身體抓了毛巾,略帶怒意地又在何平偉臉上亂擦了一陣,要不是怕打翻熱可可的杯子,他會更用力。

「我真的是要被你氣死。」把毛巾扔到何平偉身上,他用力地靠回沙發。「那你是為什麼喜歡他?因為他帥?因為他跟你不一樣,是個出櫃的gay?還是因為他先跟你告白?」

「都不是啊,我並不是因為這些喜歡他的,」何平偉把熱可可放到茶几上,「我...我喜歡他沒有什麼原因,當然...他很好,你剛剛說的,都是他的優點,我都喜歡...但...真正讓我喜歡他的...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就是很好,好到讓人不可能不喜歡。」

「哼,你真的覺得他有那麼好嗎?」

Christ的語氣讓何平偉有點生氣,不自覺地直起身來面對Christ。

「當然有啊!你又沒見過他,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否定他?」

「...什麼意思,我沒有啊?」

「你自己也說了,你喜歡他沒有理由,卻要求他給出喜歡你的理由,這是自私。而你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否定了自己的價值,」Christ側過身,直視何平偉的眼睛。「你否定了方文庭喜歡的人,也就是否定了他的選擇,否定了他喜歡你的心情。」

「請問一下,你不是他,憑什麼否定他的心情呢?」

「你憑什麼為他做決定?」

這次,何平偉沒有答案。


「所以呢?他今天要住這裡嗎?」

莊明杰看了一眼倒在沙發上睡著的何平偉,轉頭問Christ。

在Christ恩威並施的懷柔攻擊下,何平偉終於吐出了大部分的心聲,其中滿多讓Christ傻眼不解的地方,也有滿值得讓人生氣的內容,而他的應對方式,就是瘋狂灌何平偉酒精以示報復。

他有多不爽,何平偉就有多醉。

於是Christ和莊明杰的家成功收獲醉到不省人事的房客一枚。

「嗯,sorry喔,因為我太不爽了,不小心就灌他太多酒。」

Christ可以理解何平偉對感情有所畏懼,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地面對情感上的創傷,尤其是發生在青少年時期。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這原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卻被何平偉搞得這麼複雜,簡直可以說是庸人自擾到一個極致。

還有那些關於同性戀的看法,誒,你自己害怕社會觀感什麼有的沒的,不要把一竿子的人都扯進去耶?我有同意你擅自把我跟你歸在同一類嗎?

要不是看在你可愛,真的會氣死。

「沒關係,要不要讓他去睡我房間?」確認過何平偉完全昏厥後,莊明杰攬過Christ的腰並把臉埋進他頸窩,Christ被他逗笑了。

「可以喔,反正你也是跟我睡嘛。是說...我也喝了不少,感覺...」Christ靠近莊明杰的耳際,「興致不錯。」

接受到指令的莊忠犬二話不說,握住Christ的手腕轉身就往房間走,後者愉悅得笑個不停,經過沙發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誒等等,你有聽到嗎?」Christ拉住了莊明杰,兩人側耳細聽一陣,最後在何平偉的手臂下找到了他的手機。

螢幕顯示文庭(氫氫)通話邀請。

「喔~才解封鎖就立刻打來了啊?很有心嘛。」Christ笑著說。

在何平偉完全失去意識之前,Christ成功說服他解除對方文庭的封鎖,並主動聯絡他。當然,等威寶酒醒之後,他可能會改變心意,但Christ自然有辦法逼他就範。

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咳咳,喂?」Christ接起了電話。

「...威寶?」線路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猶豫,Christ忍不住想笑。

「他睡著了喔。你是他的誰?」

「...你又是誰?威寶在哪?」Christ笑了出來,電話有人不高興了,電話外頭有人也在瞪他。

「哈哈好啦好啦,年輕人很容易生氣耶,我是威寶的同事Christ,你聽過我嗎?」得到對方的肯定回覆後,Christ接著說:

「威寶在我家喝酒睡著了...誒誒先別急,讓他休息吧,他今天用力過猛,累壞了...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還是個小處男,別擔心,哈哈哈!」Christ一手牽過莊明杰捏他屁股表示憤怒的手,拉到頰邊蹭了蹭。

「他今天哭得很兇喔,嗯...我給你我家地址,你明天再來接他,別太早來啊,週末是我的補眠時間。」

交代完地址後,Christ掛上了電話,安撫了男友,把沙發上的醉鬼叫起來,帶進莊明杰的房間,拿了客用盥洗用具給他,最後拉著男友進了房間,關上房門,一路往浴室前進。

唉,簡直是個老媽子。


第二天一大早,方文庭就醒了,僅記著Christ的教訓,他一直等到將近十點,才迫不及待地出門,又想著空手去別人家不太好,還順道去買了一些早餐。

其實他本來只想買給威寶的,怕他前一天喝太多,今天宿醉會不舒服,但只買威寶的又有點說不過去,人家好歹照顧了威寶一整晚,表達點謝意是應該的。

「來啦?哎唷,怎麼這麼好還帶了早餐,進來吧。」

把他迎進屋裡的是Christ,簡單打過招呼後,方文庭的眼神就不斷在屋裡搜索,終於讓他在餐桌旁看到一個低著頭、背對他的身影,頓時各種想念、不解、憤怒、難受、恐懼都化作了心疼,他想要快點和何平偉獨處,抱抱他,告訴他沒關係,他會安撫他的不安,只要何平偉還需要他,方文庭就不會離開。

他急切地想讓何平偉明白他的心意,但經過這兩週的黑暗期,他理解到自己還是不夠有耐心。

被何平偉拒絕在外的這兩週,方文庭簡直要瘋了。他先是為自己的魯莽而憤怒,那天兩人分開時威寶的表情,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他很後悔自己亂發脾氣,但也忍不住埋怨威寶怯懦的性格,他甚至一度想剖開何平偉的腦袋,看看裡頭的構造究竟有多複雜。

即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就算見識了威寶的心思細膩如絲線,他還是明確地知道自己喜歡他。既然喜歡,就不要放棄。

整個吃早餐的過程,何平偉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幾乎要把他看出洞來。今早起床時得知Christ擅自接了方文庭打來的電話,還給了地址讓他過來,何平偉其實滿生氣的,但是自己的確麻煩了人家一天一夜,實在不好意思發作。於是,他只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等著方文庭的到來。

而當他見到睽違兩週的方文庭時,又想哭了。

不是因為那些有的沒的情緒,而是單純的因為,他很想他。


他們兩人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Christ家,應該說是被趕出來的。

『小倆口去好好談談吧,我要去補眠了,累死啦。』

騎車回何平偉家的路上,兩人並沒有交談,甚至一直到了何平偉家門口,沈默仍持續存在。

我是不是該先說話?但...要說什麼呢?

何平偉滿腹糾結,他甚至想不起來,兩週之前的他們,都是怎麼相處的。

「那個...」

「威寶。」

站在他面前的方文庭沒有抬頭,只是把插在口袋的雙手伸了出來,向前握住了何平偉的手。

何平偉不由得緊張起來,又對於方文庭願意觸碰自己而感到開心。

「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對你發脾氣。」

「不..不是你的錯,是..是我...」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應該兇你,我應該要更體諒你的心情,而不是自顧自的發洩在你身上。對不起。」方文庭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何平偉覺得他聽出了一絲違和感。

「關於這一點,我會改進,我會更有耐心,你要說什麼我都願意聽,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給我回應,」方文庭的手握得更加用力。

「只拜託你一件事,」方文庭依舊沒有抬頭,「不要不理我。」

何平偉知道那股違和感是什麼了。

方文庭,居然哭了。

他不自覺地向前一步靠近對方,內心感到無比的愧疚。

「聯絡不到你的這兩個禮拜,真的好難熬。」

「對不起。」何平偉又往前一步,終於說出口。

方文庭把額頭抵在了何平偉的肩上,何平偉覺得他的肩膀線條放鬆了下來。

「何平偉,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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