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48）

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Daehwa 俾咁多錢（我嘅機票、酒店、三餐，仲有 P fee）叫我去 Las Vegas 出席 CES，所為何事？

坦白講，其實我過去，真係幫唔到啲乜。

咁又唔係話乜都冇做過。我都安排咗兩隻 1 on 1 俾阿崔、又 pitch 咗幾段 soundbite 俾 Patricia；要計 ROI，佢哋條數一定喺返度。講到尾我都係專業嘅公關，呃飯食嘅行為，並唔係好符合本人嘅專業手則。

問題係，其實呢啲嘢，唔需要親身去 Vegas，我喺香港都整到俾佢。佢哋如果真係咁想搵個跟班陪出陪入，我可以叫 Jessica 或者 Charlotte 過嚟，其實作用一樣，毋須搵到我咁貴嘅人嚟陪笑。

我之所以有得開公數去旅行，完全係因為「辦公室政治」呢五個字。

大家有冇睇過電影《Margin Call》？當投行準備作出史無前例嘅「洗倉」行動時，佢哋點對已經「落鑊」嘅重臣？俾超高嘅時薪、額外花紅、並且軟硬兼施咁要佢哋乖乖哋喺公司會議室坐到收市為止。所為何事？係唔係放佢哋出去就一定會爆大鑊？

非也，此為鬼佬政商界非常流行嘅術語：No loose ends，即係「免除後患」、「無後顧之憂」。將我帶喺身邊嘅道理亦都一樣 — 就算佢用我唔著，都起碼唔會俾對手（阿都）有利用我嘅機會。我可以跟住佢行行企企、飲飲食食，但絕對唔可以變成對手手上嘅一件公具。爆唔爆鑊都係其次，但就唔可以俾佢有爆鑊嘅機會。

更何況，條數都係阿公錢，不使白不使。辦公室政治同政治最接近嘅一點，就係大家都要大量嘅冤枉錢去推動。

Day 6，CES 最後一日、我嘅 Vegas Trip 尾二嗰日早上。

係我衰，我訂機票嗰陣冇跟吓眼，結果佢哋（Winnie 同使館嘅人）真係幫我包足晒成個 CES。其實，我琴日或者今日經已走得 — 阿崔阿都走咗，Patricia 同 Alfred 今晚夜機走，我同 Cindy 就要戇鳩鳩捱到聽晚先飛返 New York。

我當然希望而家即刻有對翼飛得返屋企啦，掛住個老婆嘛。但問心嗰句，同 Cindy 兩個留多一日，又唔係乜嘢難頂嘅事嚟嘅……

啪啪啪！（唔係你哋諗緊嗰啲啪啪啪）

我開門一睇，係 Cindy。

「起身未？」佢問我。

「你話呢？」我答佢。佢笑一笑，然後入咗嚟。

「哥哥，你有冇睇過我哋個 itinerary？」佢再問我；我擰頭，然後佢遞咗手上嘅 itinerary 俾我睇。

「冇問題呀，咩事呀？」我一邊睇一邊自言自語。「聽晚九點起飛，去到 Newark 凌晨三點，然後四點半起飛返香港，啱數吖！仲冇嚟嗰陣跑得咁辛苦𠻹！」

「我哋嘅蠢蛋哥哥，你再睇清楚啲……」佢笑一笑望住我。

我再擘大對眼用心咁重頭睇張 itinerary，唔……冇問題呀……咪住先……點解有啲怪嘅……我哋返港班機，點解係下晝四點半嘅？！

「下晝四點半？！」我驚叫。「十三個鐘轉機？！唔使咁充裕呀？！」

「係囉，其實我都有錯嘅……」佢笑一笑。「我自己都冇 check 清楚……」

我即刻打返香港俾 Winnie，佢係第三個 surprise 嘅人；佢應承幫我睇吓，有冇啲安排可以做得到。

「我哋繼續今日嘅行程先，」我有啲唔好意思咁答 Cindy。「Winnie 會幫我哋睇吓，有冇機場酒店之類嘅嘢，可以俾我哋有個地方休息；晏啲會覆返我。」佢微笑點頭。

還好 Cindy 都算順得人，否則佢要擺起個客款，我都幾大鑊。

同日午飯過後時份，Las Vegas North Premium Outlets。

其實今日仲未走嘅人，都冇乜嘢做，更加唔會有人仲出去 CES 會場。於是，我、Cindy、Patricia，Alfred 同 Joseph 一行五人，決定用盡最後嘅時刻（佢哋三個今晚夜機走），去 outlet shopping。

講開又講，去 Vegas 唔去 outlet shopping，其實等於去 Vegas 唔賭錢一樣（老虎機你都會玩吓啩？）：你去嚟做乜？

我哋一行人去到一個成條村咁大嘅 outlet，為咗唔好蕩失路，我哋都係決定一齊行。成班人嘅第一個目的地，就係 Tommy Hilfiger — 其實我一直都認為，Tommy Hilfiger 呢個品牌係為 outlet 而設嘅 — 論款式同設計，佢唔係 Ralph Lauren 嗰班波；論 premium，佢又唔係 Brooks Brothers 嗰班波；論六舊腹肌，佢又唔係 A&F 嗰班波；論性價比，佢又唔係 Gant 嗰班波（人地咁上下貨色但平過佢）；試問唔入 outlet 仲可以去得邊？

你哋有冇識過朋友喺非減價期間去買正價 Tommy Hilfiger？有嘅話帶佢去睇醫生；朋友係需要多啲關懷㗎！

我一直以為，outlet 呢家嘢係女人嘅天堂，兩個女人落到嚟應該會上晒身咁 shopping。點知原來唔係，我身邊嘅兩個女人都只不過係揭吓揭吓；反而兩個大男人就好似失心瘋咁，每人拎住一大堆衫去試……

我望住 Joseph 嗰堆綠色嘅恤衫、綠色嘅冷衫、綠色嘅外套、同埋綠色嘅呔，我懷疑緊佢係咪諗住返香港扮 Hulk 定扮 Grinch。Alfred 就攞住一堆心口有雞乸咁大個 logo 嘅 logo tee 同 sweater；好明顯，呢個只為 show off 而買。當我反緊眼佢兩個眼之際，Cindy 拎咗兩件牛津紡恤衫拼埋我身上。

「成日都買埋晒啲冇厘正經嘅衫，」佢一邊睇緊拼喺我身上嘅衫一邊講。「試吓呢啲正正經經嘅咪幾好囉！」

「你做乜嘢學埋晒小美講嘢呀？」我笑笑口問佢。

「家陣我代我姊妹揀返幾件四四正正嘅衫俾你，得唔得吖？」佢問我。

「得，」我答佢。「不過你都唔使學佢講嘢嘅。」

「而家我送兩件衫俾你呀！」佢啤住我。「你係咪咁多嘢講呀？好多投訴咁話呀？」

「唔敢……」我投降。

「哼！」佢用鼻答我。「乖乖哋自己睇吓嘢，姐姐去俾錢！」然後佢行咗去 cashier。

「甜蜜到呢……」Cindy 行開咗之後，Patricia 唔知幾時行埋嚟我身邊。「你仲敢同我講你哋以前冇嘢？」

「我再講一次，我哋真係冇嘢。」我答佢。「Ok，連唔想講嗰句都講埋：佢係我韓國 ex 嘅好姊妹，就係咁多；真係唔係你哋諗緊嘅關係囉……」

「咁會唔會佢想取代佢好姊妹嘅位置呀？」Patricia 眼碌碌望住我。「唔玩你喇！呢句真心說話：你哋避忌吓啦，咁樣落去，真係會俾 Daehwa 啲人撞到正㗎……」

佢講完呢句之後，喺我耳邊再細細聲講：「就算 Alfred，你都唔好 100% 當晒佢係自己人呀……」

我聽完後，用口型問佢「咩事呀」。佢冇答我，只係擰頭、然後做咗個「遲啲講」嘅口型。我點頭。

睇嚟，呢場暴風雨除咗仲要落一段時間之餘，仲應該會越落越大。

晚上八點。

送走咗 Joseph、Patricia 同 Alfred 之後，我同 Cindy 去咗 Top of the World 食晚飯。呢餐係我哋預先訂好嘅晚餐，因為大家都想睇吓 Vegas 呢個地上最食電城市嘅夜景。

晚飯後，我哋去咗 MGM Grand一間比較靜嘅酒吧度飲兩杯。其實韓國人無論男女，都嗜酒如命，就算 Cindy 同當年嘅 Chloe 都唔例外。

「Cheers！」我哋以威士忌碰杯，慶祝今次 Vegas 之行嘅落幕。

「Winnie 幫我哋喺 Continental 嘅 lounge book 咗位，」我同佢交代一下聽日返香港嘅行程。「佢哋 Newark 個 lounge 有 sauna、buffet 同休息區，我諗我哋到時可以沖個涼、瞌一陣、然後食埋早餐同 lunch 再上機。」

「其實我冇擔心過喎，」佢氣定神閒咁飲酒。「聽日有乜嘢唔舒服唔夠瞓之類，我會發你脾氣㗎喇。」

「咁你係客，你話點就點啦……」我轉話題。「係呢，你對都社長同崔社長爭奪常務位置，有乜睇法呀？」

「如果照業績嚟睇的話，都社長嘅機會其實會高啲……」佢一邊諗一邊答。「不過，如果佢哋真係用業績嚟做指標的話，就唔會搞到決定唔到、要嚟一場咁嘅決鬥定勝負啦……」

「你意思係，班老細自己都決定唔到，究竟應該升邊個？」我詫異。

「哦，我先生係咁同我講㗎，」佢答我。「佢哋開咗三次常務會議，都決定唔到接任嘅人選，先至諗個咁嘅方法出嚟。但就算而家有呢個考核方式，佢哋都唔敢100％肯定，勝出嗰個一定可以升常務。佢哋甚至點為之『優勝』嘅定義都未有共識……」

「點解咁失策呀？」我奇怪。

「因為退休嘅嗰位專務（韓國習慣，負責多於一個部門或者範疇嘅常務理事/董事，會微升半級，叫專務理事 / Special Director ）地位崇高，但並唔屬於董事會裏面既有嘅任何一派；」Cindy 好似講緊故仔咁。「但佢一走之後，會內嘅勢力平衡就有機會打破，所以大家都釘得呢個位好緊，希望係自己人入局。咁樣一爭之下，試問又點可能會輕易解決呢？」我點頭。

「咁你先生呢？」我有少少試探嘅口吻。「佢係屬於狂派定博派㗎？」

「佢比較超然啲，呢啲派系鬥爭唔多關佢事。」佢突然停咗落嚟，望住我一陣，然後問我：「你係咪想問我，點解我離開台灣之前嗰晚，佢會打我？」

再一次，佢睇穿我諗緊乜。雖然之前佢解釋過，話佢老公飲醉酒。但我相信，醉酒打人都要有個 trigger，我從來未見過飲醉不問情由打人嘅人。

「你可唔可以唔好咁似小美呀？」我問佢。「你唔好好似佢咁、人哋都未出聲、你就估到晒我諗乜好喎！你兩個親生姊妹嚟㗎？」

「嘻嘻，你認命啦！」佢笑得好燦爛。「我哋六歲就識㗎喇，一齊長大㗎，梗係似啦！你走唔甩我哋兩個嘅手指罅㗎！」

大家笑咗一陣之後，佢停咗落嚟，然後深呼吸。

「臨離開台灣之前嗰晚，我發現咗佢喺外邊有第二個女人。我哋嘈起上嚟……」Cindy 冷冷嘅聲音，引爆咗個震撼彈。

我原本打算追問落去，但回心一諗：我唔係想八卦，我只係關心我嘅朋友。於是，我改口問佢：「咁你諗住點？」

「唔知……我仲未消化到……」佢嘅眼中湧現淚光。

我嘅弱項係安慰人，喺呢個情況下，我唔知點安慰 Cindy，只能輕輕捉住佢隻手，同佢講咗句：「唔使擔心，哥哥喺度。」佢點頭以示感激。

我哋繼續飲酒，一直飲到深夜。

返到上房，正當我想同佢講聲 goodnight 之際，Cindy 突然間撲過嚟攬住我、然後錫我。由於事出突然，我避唔到，於是大家喺酒店嘅走廊上 kiss 起上嚟。

大約幾秒之後，佢停咗落嚟。當我想問佢點解嗰陣，佢好快咁同我講咗聲 goodnight，然後好快咁返咗入房。

我企咗喺走廊差唔多五分鐘先識返入房。

第二朝早上，準備 leaving Las Vegas。

其實我哋唔會咁早 check-out，因為夜機嘅關係，我哋 extend 咗個 check-out 去到下晝五點。不過 extend 到幾點都冇用，我都係 sleepless in Las Vegas。琴晚咁樣俾 Cindy「偷襲」完，我同你哋講我好好瞓，你哋都未必信啦……

簡單講句：我完全唔理解點解佢要咁做，我完全唔知佢諗緊乜，我哋雖然曾經互有好感，但都已經係咸豐年嘅事，我哋大家目前最唔需要嘅，就係一段婚外情。我知我個底花，但我仍然係個好重視婚姻嘅男人。

既然係咁，好簡單啫，搵佢講清楚！

當我正想起身過隔籬搵 Cindy 之際，有人拍門。我好清楚，Winnie 就算琴晚睇 CCTV 見到我哋 kiss，佢要飛過嚟找晦氣都嚟唔切；所以，門外嘅一定係 Cindy。

「哥哥早晨。」果然係 Cindy，望落有兩分嬌羞。睇嚟，酒醉三分醒。

「早晨。」講完早晨後，我已經唔知講乜好，老尷症發作。

「我 call 咗 in-room breakfast呀……」佢同我講。「不如你過嚟食嘢吖？」

「哦，好呀。」我答應，然後閂門過去佢房。

喺行緊過去嗰幾步，我不斷同自己講：生命誠可貴，管好籠中鳥。

坐低食早餐後，我原本想開聲講我要講嘅嘢，點知 Cindy 開聲先：「可唔可以聽我講兩句先？」我點頭。

「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佢講出呢句名句。「我冇諗過要同你做啲出軌嘅嘢，我亦唔係借你向我先生報復，感情嘅嘢唔係你一拳我一腳咁先至安樂。不過，當年我同你，因為小美而冇辦法一齊。點講都好，你欠我一個機會。我只係想喺飛機降落香港之前，你還返呢個機會俾我，可唔可以？」

我哋的確冇做任何越軌嘅嘢。呢個旅程餘下落嚟嘅時間，我哋只不過喺 Mirage 同 Wynn 嘅 shopping mall 度 shopping 同埋食 tea。Cindy 有時會繑住我手臂行，呢個動作就算未發生呢件事之前，佢已經係咁。

喺紐約回港嘅航班上面，佢一直都攬住我手臂瞓。有啲時候，我知佢係清醒冇瞓嘅，但佢冇放開我、我亦冇打擾佢。喺冇「越位」嘅前題之下，呢啲「擦邊球」，就當我哋還對方一次機會啦。

「哥哥，多謝你。」喺香港機場，我哋臨分開之前，Cindy 輕輕攬住我同我講。「真係好多謝你；再見。」

然後，佢轉機返台北，我就離開禁區、同嚟接機嘅 Winnie 會合。

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這趟旅行若算開心，亦是無負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