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银行洗钱阴霾未散

今年3月美联储向工商银行纽约分行发出执行令，要求后者在60天内提出整改方案。虽然这一指令并不意味着工行有任何的实质违规，但工行董事长易会满在回应此事时显得有点过于乐观。他在两会期间给记者的答复是：“（美国监管）没有说我们有实质性的违规行为，是说我们离‘最佳银行’还有些差距。我们理解为监管对我们的关心，所以我们很正面地去理解这个事情。实际上我们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整改了。”

虽然笔者不了解工行的内部情况，但据Marketwatch的报道，收到执行令后，工行决定聘请第三方独立机构对自2016年下半年的美元清算交易进行复核，以确认是否存在可疑交易。很难想象顾问能这么快做出结论，没有结论何来整改。其次，如果真有交易被认定为洗钱交易，整改很难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实现。更重要的是，工行似乎对房间里的大象还在回避。

此次纽约分行被开出执行令的原因并未公开，但工商银行在其扩张之地因为反洗钱而遇到麻烦已经不是一两例。2016年西班牙警方突击工行马德里分行，先后逮捕七名高级经理，理由是涉嫌洗钱。据路透社去年的报道，工行职员在2011至2013年期间利用了在马德里分行一些华人账户，在部分客户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些账户协助一个著名国际洗钱团伙的头目将其约2.2亿欧元的现金收入转入中国。根据西班牙警方对洗钱团伙的窃听记录，该团伙的一个底层人员称：“西班牙的银行不会帮我们处理这些交易，即使我们提供发票，但工商银行总是会配合我们。”

2017年年底，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检方要求当地工商银行进行内部调查，以了解其是否卷入一起赌场反洗钱案件。即便在中国国内，去年年底工行临汾分行也因为违反反洗钱法律而被监管部门处以罚金。

伴随在全球的扩张，如果宇宙大行的高层一直以文章最初的那种态度对待反洗钱，巨额罚单将是迟早的事情，而且那时工行可能需要考虑的将不仅是如何改善反洗钱，而是是否得被迫关闭某些国家或地区的业务了。

公平地说，工商银行无论是从被调查的案件数量看，还是从罚金规模看，都远低于汇丰、德意志、花旗等全球银行。但如果去细看反洗钱架构，包括工商银行在内的中资银行显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和一位专门为包括中资银行在内的国际金融机构提供反洗钱咨询服务的顾问聊天，问起他对在纽约的中资银行反洗钱机制有什么评价，他就一句话：“烂透了。”

反洗钱说来简单，一是了解你的客户到底是谁，二是监控他们的交易是否存在洗钱嫌疑，三是在发现可疑信息的时候需要及时报告监管部门。要实现上述三点，需要在基于企防范风险的文化基础上，从管理架构、标准、流程、技术平台四方面着手。但是开始做起来，每一方面就都不易，不同国家的监管要求、客户行为习惯和业务产品线的不同只会让这些工作变得更加复杂。一个简单例子：现金来去无踪，最适合被用来进行各种犯罪交易。对于在美国运营的银行来说，最简单（虽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办法莫过于一股脑关掉大部分现金相关的产品，受影响的客户将极其有限，交易量不会对整体造成冲击。但若你是跨国银行，墨西哥举国上下都热爱现金，你要关的将不是几个产品，而是所有。因此，如何既满足客户需求，又能对海量交易进行合理的监控，既确保能够发现尽可能多的可疑交易行为，又不能把一大堆无辜群众和无辜交易报告给监管部门，这都是考验银行的地方。

要做到这一切，挑战总是少不了，但管理层的决心将是最大的挑战同是也是最关键之处。目前来看，没有理由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