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青年节就有话要说，该不会是老了吧？

此文写于一年前。刚好最近补习CCP的早期史料，在那里面，青年、以及青年人之狂热，决定了历史的走向和亿万人的生命。

（以下为原文）

青年文化从来都是反主流、反建制的。这种无因反叛与生俱来，写在基因里，也正因为此，青年被古往今来的野心家们所用，砸出新世界、造就大混乱。

人人都说「独立思考」好，而青年时代的我们总有这样一种迷思，轻而易举跳过了由逻辑、批判性思维、科学训练、经验、统计所支撑起的理性大厦，将「反向思考」与「独立思考」划等号，于是下结论，搞运动，变老，再被下一波青年冲。这周期律能破吗？

年初我和高中班主任叙旧，仍在教学一线的她跟我们说，现在孩子们都被规训得太乖了，也有犯坏的，但跟你们当年比起来差太远。那你说，当年看我们犯坏的老顽主们，有没有类似的感叹？远的不说，我小学时大院里那小混混，名字我还记得，叫李伟，敢去首都机场把外宾扎了。等我们上了中学，已经有了网吧，有了能看能玩的摇滚乐，好多孩子还有自己的房间，排解压抑、博异性关注，实在不用太拼命。就这样，和平年代，一代一代，青年从躁动堕入颓萎，一代一代，再由虚无中走出，无事生非，主动刺激，来回做钟摆运动。看看摇滚乐的历史就知道了，也算另一维度的周期律。

每到青年节，人们总爱引用鲁迅。然而对于青年来说，人生选择种种，冷气还是热血，我必须自己趟一遍才够，哪怕头破血流、哪管你老人先人哲人怎么说。我也是35岁以后，才开始认同一些conventional wisdom，才发现脑子里曾有过的疑问、困苦、想法、创意，都被前人重复过无数次了，不差我这一口。但是呢，也从未后悔过年轻时代的选择，因为我知道即便重新来过，十有八九还会是那样。

凯文·凯利在70岁时写下了103条心灵鸡汤，里面有这么一句我挺认同：「不要一直重复犯错，试着去犯新的错」。当所有人都忠告你不犯错误、少走弯路时，KK那条箴言暗含着这样一个前提，错是一定会犯的，而犯错也可以是主动选择的结果。所以说与其受人蛊惑、追随各种-ism旗帜横冲直撞，把犯错误的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意识地去试错、并不断调整方向与心态，或许才是真正「独立」的起点。

李源 写于 202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