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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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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術系少年》畫下句點後,往前走

塔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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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綻放

這本雖然說是散文集,但我覺得更像詩。幾乎是生活的日常,在馬尼尼為的獨特的用字下,我看見近乎赤裸裸的誠實,是描寫最一般的生活,但字裡行間感受的到生命力的流逝和再集結,直接挖出女性最深沉的吶喊,看的十分揪心,也十足動人。

從輯一,輯二到輯三,可以感受到作者生活重心的轉變,從家人的照護和逝去,婚姻的死去,到最後面向自己,面向自己關心的事務,作者仍在這些瑣碎不堪的日常中,找出創作的元素。

輯一主要著重在人與人關係的拉扯,再不親近的家人,離開了以為自己雲淡風輕,但總在一個轉角,一個熟悉的場景,一個日復一日的日常,發覺不是不難過,只是悵然和遺憾,這種微乎其微的情感,在我們每一個失去後,總會淡淡的在心裡劃過,形成且深且淺的傷疤。這些疤痕橫亙在人與人之中,遺忘了,直視了,逃避了,曾經交錯的時間,再度平行。但我們赤裸的直視這一些,這一些苦痛,如同作者所言,將我們自己塞在桌子裡,文字裡,水平面下,等待著,蜷伏著,我們終將走過。

書中也提到了母親的生病,和與之相處的艱難。正因為我們都明白曾經如此的健康和能幹,面對疾病,不管是母親,或是自己,都因面對這陌生的一切而感到慌亂與不捨。


輪椅的重量。媽媽的重量。斜倚到我身上。我好像在這幾年見怪不怪了。白髮。手杖。晚年像畫雪那樣白白的一點一點。點上去。——P.42〈我媽媽來台北看醫生〉


在我母親剛生病的頭幾年,我會變得不知該如何與母親相處,我常假裝鎮定,像是一切都沒發生,自己的母親仍然像從前一樣能幹,我以為母親也希望我這樣看待她,以為一切如常,便能稀鬆平常的看待這一切,與疾病共處。

但母親的慌亂依舊感染了我,時間是不可逆的,疾病與年老總是相輔相成的結伴同行。一件一件事的力不從心,更加深母親面對疾病,甚至是死亡的恐懼。我必須在母親之前,先接受母親已年邁的事實,我才能面對這些混亂,在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肘時,我能不要逃跑,可以好好的接住。

同時與年邁和疾病共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可能遷怒,可能焦躁,可能易碎,可能前一刻還在細數豐功偉業,孩子們的過往糗事,下一刻便驚懼自己的年老,渾身的病痛,一股腦兒的全往妳心中倒。我努力咀嚼,只剩下彼此掀開裡層的血肉,告訴自己,這就是至親。這就是母親要的,讓我們自責,讓我們內疚,再讓我們回饋,已讓人分不清,佔據在我們內心的是愛,還是慶幸,還是厭煩,還是責任?

這本散文的後半段,也提及了婚姻的失敗。這一切看似是人生的負分,糟糕的人生,咆哮的先生,缺乏一般正常的工作,幾乎是大部分人無法坦然面對的光景,或許是無法再糟,或許是這脫離常軌的一切,反而解放了作者平時壓抑的心。可以不用向旁人去證明自己的價值觀是否正確,不用聽旁人對你的夢想無聲的嘲笑,我只需要筆直的往前走,所有會阻礙你的,都不是重要的,這是我在書中一直感受到的,作者的堅韌,和我的。只需要跟貓,跟孩子,跟自己所熱愛的一起。


與其滿腹牢騷,不如找個位子坐下。我們留在地面上的外表坐好了。坐的端正。我沒有過問。別人的好事不會轉嫁給我。別人的霉運也不會空投到你身上。我身上戴的是鍍金的假項鍊,沒有人會看得出來。美化過的幸福,也沒有人知道。醜化的不幸,也沒有關係。——P.108〈去走一條我很熟的路〉


我很喜歡這本書,字裡行間中,雖然有這麼多難以令人承受的關係,透過書寫抱怨生活,但也透過創作,我們永遠都可以在充滿怨懟的房間繼續生存,在貓裡,在泳池裡,在桌子裡,在文字裡。沒有擁有完美的人生沒關係,討厭這座城市也無所謂,過不上被稱為正常的日子也不在意,我們不需要範本,不需要旁人告訴我們怎麼活,也不需要在意別人的嗤之以鼻,只有我們能保衛自己的思想與心靈,如果該捨棄的,又何需留戀?

馬尼尼為的散文集,寫的都是最平凡的日常,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會出現的課題,她跟一般的女性一樣,曾深陷在各種關係和身分中,我們都在這些日常中迷失過,但也因這些糾結,內化成自己的養分。就算我們是失敗的母親,失敗的女兒,失敗的妻子,但這就是我,接受自己的失敗,像書中的每一個句點,為每件事畫下休止。我才能走過去,繼續往下走,繼續發現自己的好與不好,自由的綻放。

*本文同步刊登於開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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