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很高興：Al Green

這個週一的早上，我們照例起了個大早，我送夫人到上環坐巴士去深圳上班。

列車發出的巨響節奏穩定，讓車廂裡顯得很安靜。她靠在門邊，週一早上特有的疲憊和興奮同時成為了她的表情。我們沈默不語了幾秒鐘，漫無目的地四顧、觀察周圍面無表情的上班族們。

她說，她昨晚夢到我們搬到了海邊的小房子裡，像是法國南部的某個小鎮。而她研究生時的好朋友陳女士成功考上了香港科技大學南法分校的博士，就在我們小鎮旁邊的山頂上讀書。

我就在想，博士生分到的房子真不錯，她說，在山頂上能看到特別漂亮的海景。

我們又沈默不語了幾秒，我情不自禁地仔細觀察起來她粗黑的眉線，想像她一根又一根的眉毛是怎麼被描黑的，還有她化妝時下巴輕輕前推、專注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我說，你記得《Hamilton》裡有一首歌是說華盛頓退休的《One Last Time》吧。她點點頭。我說，他們把那首歌remix了一下，找來奧巴馬把原曲中華盛頓退休宣言的那段口白重新讀了一遍。

她睜大了眼睛，撇著嘴讚許地點了點頭，發出了無聲地「嘖嘖」聲。

到了上環車站，巴士已經幾乎要坐滿。我們一路小跑衝到巴士旁，我把背包遞給她，我們快速親了個嘴，她就轉身上車了。等到巴士開走，我戴上耳機，單曲循環起了那首奧巴馬朗誦的《One Last Time》。

回去的路上我做了個開心的白日夢。夢裡我們的房間就在湖畔，雖然不是什麼像樣的湖景房，但臥室外是一片廣闊的湖面。可能是密歇根湖，可能是大潭灣，也可能是瀨戶內海。太陽正在緩緩落下，但不知道是什麼季節、什麼太陽高度角，陽光沒法直接照進房間。

最後太陽在湖水裡融化，一種叫「山吹色」的金燦燦、紅彤彤的顏色從湖面反射上來，把房間染得通紅。

我打開音箱，放了一首Al Green的《Let’s Stay Together》。我跟坐在身後的夫人說，奧巴馬第一輪任期的時候，有一次在演講的中途，直接就在台上給他老婆唱了這首歌。後來他說勝選之後還會唱一首說唱，但也沒有說話算話。

四站地鐵的時間很短，我沒來得及夢到她的回答，就必須起身下車了。但我心裡卻很高興，不知道是因為做了一個這樣的夢，還是因為今天是個不用上班的星期一。

201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