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4-4擁抱整個世界的胃
今天剛到杭州,立馬和朋友一起去了浙菜連鎖店。一定要點的是紅燒肉,我真的吃到奶奶在家時燒的家常味道,讓我格外放鬆,感覺分外親切。也感到在台北由看護照顧早已失智的奶奶不復記憶的手藝而感傷。
爺爺的外公在清末民初是浙江諮議局的議員,在解放後也是地方的人民代表。奶奶的家庭則在西湖邊上來自溫州的有黑白到背景的警察爸爸和地方有錢人家小姐媽媽的結合,這些對我來說既遙遠又陌生的家族史,因為戰爭的隔斷,在台北出生成長,卻剪不斷在味道上一脈相承地聯繫著我的情感與認同。
南方、甜口、水鄉、城市與鄉村的。
這些家族史起先為我的胃撐出了一片空間。
但我的胃不僅限於浙江菜、或在北京唸書時的京菜、大排檔。
爸爸是一位社會運動參與者,同時是一名教師,對他來說最解壓的事情,就是吃飯。
從我們很小的時候,他就帶著我們一起嘗試各種屬於世界的美食。
起初是開在政治大學指南路的迷迭香義大利麵店,提拉米蘇帶著我的胃去到了義大利。在90年代末那時候的西餐廳還並不普遍。
後來事開在政大新光路上的理查的廚房的美式炸雞和奶綠,到以前開在建國北路的南非餐廳河堤,還有還有師大路巷弄裡的印度風情餐廳。
在我成長的青春期時間,我和爸爸並不對話,但是我們一起吃。一起讓胃起飛離開此時的塵世去遠方旅行。
前一陣子在我們居住的中永和的四號公園,則有一家南美洲主打古巴菜的餐廳。晚上我們沿著公園散步累了,就溜達去那裡,一邊吃著辣椒醬冰淇淋,邊啜飲著瑪雅辣椒粉熱可可。原來南美洲的辛辣在剎那間離江西那麼近,台北的我擁有第三世界的胃。
在北京唸書的時候,有一個香港的對象,2016年去香港看他的時候,他帶我去西洋菜街的一家很老的購物中心吃南亞素咖哩,那家店叫WoodLand。全球化讓我們對食物的味覺都更加的同質化,而這些因為殖民與戰爭緣故在不同地方出現的議異食物,讓我在每每吃到地方的美味時,都多了一份珍惜和平的渴望。
爸爸,謝謝您給了我這個世界,父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