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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穷极一生,究竟追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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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底,因为胸痛半月,去医院做肺部CT检查,结果显示肺部结节,被门诊医生诊断“肺部炎症,性质待定”,要求我入院检查。

我问医生:“是不是肿瘤?”

医生含糊其辞,“炎症可能性比较大,要进一步检查下,做下病理检查和基因检测,还要看看有没跑到其他地方去啊之类的。”

“不是肿瘤才需要做基因检测吗?”听到基因检测,我恐惧万分。

“不是”,医生淡淡地说。

“那你说看下有没跑到其他地方去,是指扩散吗?”

“不是,你的知识太局限了”,医生笑了笑,打了个电话给住院部,说有个小伙需要住院,安排下床位,然后就叫我去住院部报道了。

到了住院部,住院部医生给我开了住院通知单,上面的诊断从“肺部炎症,性质待定”改成了“肺占位”。

我顿时陷入了绝望,“占位”意味着什么我想很多人都不太了解,大部分情况下,它是医院用来形容癌症的描述。

看着几乎等同于“肺癌”的这三个字,我停止了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还这么年轻,我才刚结婚,我们还没有孩子。

去缴住院押金的路上,我边走边哭,突然又想,还好我们还没有孩子。

住院楼到收费处,只有100多米,我走了很久,想到了父母,妻子,工作,还有每个月接近1w的房贷和装修贷,想着老婆以后一个人要怎么还贷,想着我20w的重疾险,能支持多久,想着如果治疗要花费巨额的金钱,我一定不要拖累我的家庭。

在悲伤,恐惧,不甘的情绪中办完了手续,住进了病房。

五个床位的病房,四男一女。

我的床在病房最里面,靠阳台窗户,床对面是厕所,厕所右边的床位是一个估摸着70来岁的大叔,已经完全不能自理,大叔右侧的床位是一个50多岁的阿姨,我的床位右侧是大叔A,60岁左右,大叔A右侧,也就是病房门口处的床位,是B大叔,估计65岁左右,经常经过我的床位跑到阳台抽烟,只要他经过,都会跟我对视上,然后就冲我笑。

在病房呆了一晚上,跟两位大叔和他们家属聊了会,AB两位大叔,都是每天3,4包烟地抽,抽了几十年。

一问,都是肺癌,有三期有四期,有小细胞有非小细胞,都是不能手术,都在打着化疗药。

我又看了看医生给我的入院诊断,再次陷入了恐惧与悲伤中,一晚上几乎没睡着。感觉自己像入狱的死囚,艰难地等待着行刑。

第二天,医生给我做了胸腔镜,当天晚上,伤口疼得整晚睡不着觉。

第三天,出了快速病理报告:“肉芽肿性炎,结核可能性大”。

医生说,算是好事,排除了肿瘤

看着手机上的报告单,我又哭了,这两天的压抑情绪全部爆发了,一直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中,疯狂地搜索肺癌可以活多久,疯狂地看“年纪轻轻得了癌症是怎样的体验”之类的答案,体验了诸多网友痛苦的治病经历,想到自己即将经历同样的痛苦,以及给家庭,给爱的人带去的悲痛,压抑许久的情绪几乎崩溃了。

“我可以活久一点了,可以继续还房贷了,可以继续给父母尽孝了,等病治好了还可以要小孩了,可以陪着老婆去做很多自己想做但还没做的事情了。。”

所以,我们穷极一生,究竟追寻的是什么?

当我没有生病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思考“我为什么活着”,我觉得人生没啥意义,我没有目标,没有梦想,每天醒来就是房贷,和没有成就感的枯燥重复的工作,没有精力和兴趣去做其他的事情。

但当我以为我的生命可能只有几年甚至几个月的时候,我回顾了自己的过去,还有感受到了自己目前所拥有的生活,意识到死亡即将带走我的一切,那时候我发现,我的人生有好多好多的遗憾。

我还没有跟老婆拍过婚纱照
我们还没有小孩
阳台的绿萝还等着我去浇水
客厅的挂画我还没挂上去,老婆一个人搞不定
还没有给父母尽孝,下个月他们就要过来我们的新房子住几天,我还要给他们做大餐
...

我才发现,人这一生,追寻的是什么。

我以前一直在思考“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要有伟大的目标,宏达的梦想,去成为一个世俗上伟大的人,才算是有意义的人生?

我突然发现不是的。

当我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发现让我感到遗憾的,不是我还没成为一个世俗上成功的人,也不是我还没实现什么伟大的理想和目标。

让我感到遗憾的,是那些我每天都在经历的,习以为常的小事,那些我平时不会花心思去认真体会和感受的小事。

我再也没有机会去跑步了
我再也不能待在我喜欢的厨房,给老婆做她喜欢吃的菜了
附近的地铁快通车了,我还没坐过
常去的路口的麻辣烫,以后吃不到了
弟弟也快要结婚了,弟媳我还没见过
...

我遗憾的是以往平淡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以后我再也无法感受了。

我遗憾的是有想法但还没去做的一件件小事,以后我再也无法完成了。

什么买房买车,财务自由,这些往日里填不满的欲望,在疾病面前被完全冲散。

在经历了一次死亡体验之后,我发现人应该追寻的,并不是一个所谓的人生意义,而是每天能够真切感受到平淡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是每天能舒服得睡去,做个好梦,是早上能舒服得醒来,和家人吃个健康的早餐,是春日可以去踏青,冬天可以去滑雪,是我可以感受和体验各种各样的事情,带来的情绪变化,是我可以一件件地去完成想做的事情,去享受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以及完成这些事情带来的幸福感。

我想,当你思考一下:“如果生命即将结束,你会遗憾什么?”

你遗憾的,也许就是你追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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