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Bernard Sumner自传摘翻《Chapter and Verse: New Order, Joy Division and Me》(上)
- New Order是一支从80年代至今仍有活动的英国后朋/合成器流行乐队,其前身是著名后朋乐队Joy Division,然而1980年却因主唱Ian Curtis的自杀而不幸告终。剩下的团员在震惊和痛苦之余仍然决定继续音乐理想。吉他手Bernard Sumner(Barney,后文统称巴尼,然而他自己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XD)、贝斯手Peter Hook(后期因为和巴尼的矛盾纷争离队)、以及鼓手Stephen Morris拉上其担当键盘手的妻子Gillian Morris一同组成了New Order,开创了和先前Joy Division的阴郁风格截然不同而又殊途同归的流行电子舞曲,可以说是引领了一个时代,影响了后世诸多乐团(想要了解JD和NO的更多除了音乐之外,还可以观看电影《Control》和《24 Hour Party People》)
- 本文带来的是主唱Bernard的回忆录《Chapter and Verse: New Order, Joy Division and Me》的部分摘录、转述和翻译,基本上都是我去年年初在阅读时做的Clips。内容是书中的1-16节,只摘录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以Joy Division时期的历史为主。在这本书中,Bernard以温和亲切的笔触回忆了自己的青少年生活、乐队组建巡演、友人离世以及数十年来的分分合合、快乐悲伤轶事,其中还夹杂了许多对于教育、音乐和人生的思考。行文流利易读,非常推荐有条件的朋友可以阅读一下英文原著。
- 翻译难免出错请私信或者评论告知。
1/Streetlights 街灯
如果用一幅图景来描述Joy Division的起源便是曼彻斯特寒冷深入骨髓的夜晚,橙色街灯因空气中弥漫的工业粉尘而笼罩的朦胧光晕,以及寂静街角突然传来的汽车行驶的尖叫轰鸣。
巴尼的出生是未婚先孕。爸爸在他出生前便离开消失了,他自己至今也不知道父亲的姓名和身世。如果父亲还在世也没有兴趣与他见面“because I don't think you miss what you've never had”妈妈Laura Sumner从小痉挛抽搐诊断为脑部瘫痪,不能独立行走,身体活动和语言能力也受到很大影响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小时候小伙伴也经常嘲笑残疾的妈妈。受到病痛屈辱和抑郁的影响妈妈是一个性情焦躁控制欲强的人,也许小巴尼就像是一个permanent reminder让她想起离开的丈夫,因此她总是控制不住脾气迁怒儿子。她不让小巴尼去远的地方,即使长大后也不让他出门party并制定严格门禁。有一次小巴尼和朋友们跑到几条街外玩耍,回来后被暴怒的妈妈惩罚一滴不剩的喝下冰冷苦涩的茶甚至茶叶然后哭着面壁思过。但现在回想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曼城混乱的治安和当时发生好几宗关于小孩的残忍命案。
五岁的时候妈妈和同患有疾病的继父James Dickin结婚了,妈妈自己无法动手甚至让继父打做了错事的小巴尼。那时巴尼常常悄悄躲在自己房间的一个橱柜里,继父便会翻箱倒柜的来找他,那种萦绕心头的恐惧直到今日还历历在目。虽然和妈妈的关系一直疏离而又复杂,但回忆录里他则表示已经完全原谅和理解了妈妈。
外公John Sumner是个有学识又有趣的人,对于巴尼来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他每天早晚都会喊着I need some fresh air然后穿过房子来到后院进行一系列深呼吸,即使家附近就有一个污染严重能闻到刺激臭气的化工厂。他在二战时任监狱长一职,因此家里有个储藏间堆满了防毒面具沙袋等战时用品,这让小巴尼感到害怕而远离。值得一提的是外公的爸爸参加了一战,在外公十岁的时候牺牲了。
巴尼还有一个在精神病院的Aunt Amy,Amy偶尔会悄悄从病院里溜出来跑到他家疯言疯语,威胁妈妈说有人会拿着斧子砍死全家,直到警察上门把Amy带回病院。妈妈为了不让小巴尼受到影响,每当这时都会让他在自己的卧室躲藏好用床死死抵住房门,直到风波过去。
虽然家庭的事情时常身心俱疲,但是家门外的世界却是美好无比。炎夏酷暑孩子们会穿着小短裤在家门口打闹戏水,老头老太晒太阳或者乘凉的养老生活。巴尼的很多亲戚当时也住在同一条街上,你对所有邻居的名字和性格故事了如指掌。现在的曼城似乎已经很缺少这种感觉了。
但是任何街区总有几个使人避让三分的不好惹邻居,其中最虎的一家被巴尼叫做The Pinks,整个家族大概有一半人都在蹲大牢,生活混乱打架毫不含糊铁棒头破血流直接硬刚。但是The Pinks都不敢动他们家一根毫毛,因为巴尼有个更虎的亲戚曾经和The Pinks家的老大大打一场耳垂都咬掉了。有一次The Pinks在没有认清人的情况下追着九岁的巴尼即将毒打,但是发现居然是Sumner家的人后马上放他走人。
当时曼城有个年度活动篝火之夜Bonfire Night是小巴尼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刻。孩子们在邻里间挨家挨户索取多余的木头来为篝火提供燃料,有时别的孩子会来抢夺别家的木料生火,这时一场尘土飞扬的大战就会爆发。
当时政府还会推倒一些房屋进行重建,这些房屋的废墟便成为一个孩子们全新的生财之道。一些人甚至还可以发掘到18世纪的古董武器和剑卖给黑市。小巴尼有一次在废墟里发现了一台旧钢琴,他花了好大精力拆了钢琴把琴弦和一些金属材料收集起来,卖给当地的一个收废品店铺。但是狡猾的老板看着他的战利品却嗤之以鼻表示不收。
有一次小巴尼和朋友盯上了电力公司旁的一大卷电话线,因为看上去能卖好大一笔钱。偷东西的过程无比顺利直到有人发现并报了警,小巴尼和朋友骑自行车逃跑结果遇到了拦路的出警警车于是落荒而逃。风波过后他们又折回来捡回那一大卷电话线,卖给废品老板然而他还是不收。于是最后他们把那卷电话线,夹杂着好多废塑料和有毒垃圾拿去篝火之夜生火烤了好多土豆吃。直至今日巴尼和朋友仍然suffer from消化疾病的后遗症。
小巴尼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居然是拔牙。当时的英国二战后食物配给制刚废除不久,商品放开购买限制,因此外公每天都会稀奇地带回家一条巧克力,小巴尼便帮忙“消灭”巧克力,当然一起消灭的还有他烂掉的七八颗牙。第一次被带去补牙时,小巴尼因为并不知道什么是补牙所以快乐甚至还满怀期待地去了诊所。直到可怕的牙医面色苍白看上去很恐慌,他们上下颠倒抱着他拍打着脸一口腔的血在水池里流淌时,巴尼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止不住地尖叫。之后几天牙齿一直止不住的出血,可能补牙过程出了什么岔子。
读小学期间是一段pretty horrible experience。小学时的巴尼表现并不是很好尤其不擅长数学。当时的老师对待差生的惩罚方式便是让学生站在椅子上被各种课业问题和死板背诵任务炮轰。当学生回答不出来时老师还会当堂取笑。巴尼认为这是一种打击学生年幼的自信心教学方式,不但学不到任何东西反而徒生焦虑,产生一种至今也无法痊愈的自我下行的螺旋。
但是小学期间巴尼也发现了自己对于艺术的兴趣。他特别喜欢在学校的陶艺课上用粘土捏不同的东西。陶艺课的老师Strapps先生上课时并不使用普通旋转的陶轮,而是使用了一台黑胶机,这让巴尼觉得很有意思。但是Strapps并不和蔼可亲,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手杖狠狠打了巴尼的手,只因为他不小心碰倒了一瓶牛奶。有一次巴尼在学校图书馆看一本诗歌的书,Strapps老师看到之后反而凑到巴尼耳边耻笑他的家庭背景,还说他长大后最终都会去工厂打着苦工,所以读这些诗歌毫无意义。
为了不被另一所声名狼藉据说新生会被霸凌打到屁滚尿流的差劲中学录取,巴尼在小学最后一年刻苦学习终于pass了升学考试。在公布升学名单的那一刻巴尼又惊又喜,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信心和能力早已被老师打压殆尽了。外公也因此而奖励了自己一台自行车。那个漫长的夏日夜晚,巴尼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狂飙,等待他的是在Salford Grammar School的未知生活。
2/Youth 青年时代
妈妈和在纺织厂做清洁工的继父James Dickin确立正式关系后告诉了巴尼两件事情:一是他们三个即将离开外公外婆一家搬到新房子里去住。二则是巴尼需要改为和继父姓了(Bernard Sumner→Bernard Dickin)这件事让他难以接受。Sumner是自出生便无法割舍的自己的一部分,同时也是最爱的外公的姓。改姓为Dickin就像是外公的地位被谋权篡位了一样。但这也并不是在责怪继父,继父也是过着艰难生活的残疾人。巴尼尊敬他,但就像任何再婚家庭的孩子一样并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联系和共鸣。对于自己失去的那么多年来说,他觉得这个父亲的角色来的太晚了。
然而结婚后父母还是经常吵架。妈妈不让小巴尼出远门,同样也不让继父离家太远。如果继父因为工作晚回家了便会爆发激烈争吵,这个时候小巴尼就会一个人捂着耳朵跑到自己房间。这种情况在搬进新家后好了很多,可能因为父母都有了各自私人空间。高楼内新家的家具和设施更为齐全现代,门前还有绿化草坪。但是住在高楼内却完全丧失了原先走门串亲戚、和朋友们玩耍老人们沐浴阳光乘凉的快乐记忆了。
这时外公却因为脑瘤而进了医院动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外公出院后,外婆去医院进行例行的青光眼手术。当时这种手术非常普遍很大程度上没有什么风险。但是那一次却灾难性的出了意外,致使外婆完全失去了视力,因此也不能再干原先清洁工的工作了。当今社会你可以因为医疗事故起诉医生,但在当时作为一个poor working class family,你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接受命运。
中学生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仍然是一样的无聊和死板。巴尼能在艺术科目上频频取得好成绩,但是数学还是一样的苦手。他认为教育诚然该给学生传授不擅长科目的基本知识,但更重要的应该是深入挖掘和鼓励擅长科目的潜力。中学里仍然有奇怪的老师,最可怕的是有一次科学老师甚至把犹太学生关在一个教室里锁上门,打开瓦斯开关,最后可怜的学生们只得用椅子砸穿窗户以获得新鲜空气,老师也被抓走了。
中学生活虽无趣但让巴尼遇到了一群四处游荡臭味相投的同路朋友,其中一位便是之后的贝斯手Peter Hook。巴尼和这帮狐朋狗友过着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划水发呆聊天等下课,课前在厕所抄抄数学作业的日常生活。数学老师每堂课都会挨个检查作业,但是他们几乎都不做作业,为了躲避检查有人想出了坏主意,便是以最最最人畜无害的纯真声音问这位战争迷老师关于战争时期的问题。数学老师马上来了兴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到下课,自然把检查作业一事抛到脑后。
但是中学地理老师是个热爱音乐的酷家伙。他常常问同学最近在听什么音乐,还非常开明的表示如果不在课堂上捣乱就可以课后去他的办公室听黑胶,于是大家纷纷把唱片带到学校。直到那时巴尼才第一次感受到真正被音乐的气氛和环境所感染。巴尼很小的时候在收音机里听到了奇想披头士和滚石觉得喜欢,但听说关于乐队成员嗑药滥交的新闻又觉得很惊愕,但这些并没有阻止他对音乐的喜爱。
青年俱乐部Salford Youth Club也是当时巴尼另一个音乐的启蒙。在那里可以和留着时尚发型骑着scooter小摩托的酷男孩酷女孩一起蹦迪。俱乐部的一楼是迪厅,但是二楼却更加摇滚常有乐队表演飞艇滚石黑安的曲目,大家也会把自己的唱片带来放到胶机上一起听。巴尼常常前半夜在楼下蹦迪后半夜上楼去接触完全截然不同的摇滚音乐。也许这也是他日后音乐风格的原因。
但是真正改变了巴尼从此人生道路的音乐不是地理老师的课堂,也不是俱乐部的蹦迪和黑胶分享,而是电影。巴尼在电影院看完了西部片黄金三镖客(著名的《The Good The Band And The Ugly》)被里面的BGM完全震撼,马上跑去HMV买了原声带反复播放。他同样也买了荒野大镖客和黄昏双镖客的原声带。就像是突然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一样,巴尼从此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狂热音乐粉丝。
当时Hooky也和巴尼一样喜欢音乐,他们会去彼此的家里放黑胶听,巴尼还经常开着Scooter载着Hooky一起去俱乐部。有一次他俩想在俱乐部的女孩子面前耍耍酷,Hooky爬上后座巴尼发动引擎,结果两人都在女孩子的注视中在路边水坑里摔了个狗吃屎。两人还为了去俱乐部时穿的时髦点去商店偷Levis的牛仔裤,但自从有一次被抓现行后便再也不敢偷了,妈妈知道后会杀了他的。
3/Complex 情结
搬家之后巴尼还是经常跑回原先的街道拜访外公外婆以及和旧友玩耍。虽然巴尼的早年经历和很多人比起来显得艰难苦涩,但却不至于悲惨,因为Salford的环境家庭邻里和友人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爱。然而好景不长报纸上刊登了大量新闻,认为Salford地区是贫民窟甚至是英国的耻辱,于是政府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整治措施,无论居民们愿不愿意都把们迁移到新建的钢筋水泥现代高楼里,而非致力于打造一个有温度的community。那些原来的房子在主人迁出后便被围起来,整个街道变成了萦绕着悲伤和死寂的空城。甚至连学校都被拆除了。
而此时外公的脑瘤却复发引起了中风,原先慈爱乐观的外公也变得暴躁易怒,送进医院半年后便不幸去世了,留下失明的外婆独守空房。后来为了得到照顾外婆也搬去了别的亲戚家。这一切都让巴尼感到很无助,原先充满欢声笑语的儿时街道失去生机,熟人朋友们也各奔东西。直至今日他还梦见那条只有自己家的灯亮着的空荡荡的街道,屋内外婆在绝望的哭泣。那时他才十八岁,一切似乎都没有永远。
这些经历给了巴尼日后很多影响,为了自身不被崩溃摧毁,要学会冷酷学会硬下心肠。他觉得自己像是毫无准备便早早地被硬拉进成年人的世界,突然间一切都变的严肃起来自己也不得不学会长大。你可以在Joy Division的音乐中听见那个死去的街道,那段死去的青少年时期的声音。
4/Scumbugs 社会渣滓
16岁中学毕业后巴尼虽然对音乐产生狂热兴趣,妈妈也给他买了唱片机和电吉他,但是电吉他只是放在墙角吃灰而已,他也没有打算将音乐作为未来职业。当时巴尼唯一热爱就是艺术事业,因此他申请了当时颇有声誉的Bolton College of Art并成功拿到了offer,然而妈妈却对此毫无兴趣,同时家庭的经济情况也难以承受高昂学费,大家都希望他能拥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维持家庭开支。最后巴尼只能沮丧的放弃他的梦想。
妈妈认识一个当地政府议员因此托关系给他找了一份在财政部的工作。这份工作死气沉沉,日复一日的就是粘账单信封、给上司跑腿端咖啡和在咨询窗口为上门抱怨的老百姓答疑解惑,还需要进行枯燥无聊的政治学习和考试。上司也对巴尼不正式的酷男孩穿着打扮颇有不满。许多同事甚至已经连续四十年做着一样的工作,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慢性死亡。工作一年后巴尼终于受不了决定跑路了。
他决定去应聘一些和艺术有关的工作,虽然这些工资都不如无聊的政府部门多,但毕竟自己喜欢便可以接受。一开始他的工作是制作报纸上刊登的纸媒广告,但很快他便觉得那些写满10% off now的广告压根不是艺术,只干了一个礼拜他马上又跑路了。第二份工作是为一个制作电视广告的公司跑腿,需要开着scooter全曼城跑把胶片送给指定的人。老板对巴尼很好,公司里有很多有趣的艺术家和音乐爱好者,还可以用胶机整天放歌。但是好景不长这家公司很快倒闭关门了,老板新开了一家动画工作室,巴尼于是开始为儿童动画Jamie and the Magic Torch做上色工作。虽然工作氛围很nice,但交给巴尼的上色工作基础而又枯燥,并不能学到他渴望的平面和动画的知识。而且当时除了他以外一起做动画的同事都是Art School毕业的,这让他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和焦躁。
动画工作室的一位奇怪的同事曾经和巴尼说“看看你自己现在毫不起眼瘦的皮包骨头的,但总有一天你会苏醒并变得够胆有出息。记住我的话。”当时巴尼还被逗笑了,然而谁都不会相信这一切即将成真。
几年后Hooky也有了自己的scooter小摩托,于是一帮狐朋狗友过着飙车买碟看演出的快乐生活。中学旧友Terry Manson(JD的早期鼓手)常常会给大家推荐值得一去的演出。当时大部分乐队演出都在大学里,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学生卡看上去又像游手好闲的社会渣滓而时常被拦在外面。然而另外一个叫Free Trade Hall的场地可以自由进出,巴尼和朋友1974年在那里看了Lou Reed的朋克演出并留下深刻印象。有一次巴尼牙龈脓肿发作但还是被说服去看Hooky喜欢,但他没什么兴趣的深紫,中途有二十分钟键盘手冗长的solo,巴尼牙痛不止难以忍受煎熬中途直接出去了。
5/Rebellion 叛逆
1976年的夏季,在Terry的强力推荐下他们一起去看了Sex Pistols的演出,当时性手枪还不出名台下的观众寥寥无几,但谁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成为了改变曼彻斯特甚至全英摇滚音乐的里程碑事件。人生第一次巴尼感受到和台上的乐手产生了一种联系和共鸣。在朋克之前的很多音乐,前卫摇滚或者是冗长的概念专辑都像是一种私人的欣赏,满是夸张而又膨胀的nonsense。但朋克和性手枪那种反对权威的不满和愤怒,这让那时被教育被权威禁锢、和社会格格不入的青年人发掘出情绪的出口,感到自己是被肯定是有价值的。
从那场演出回来后的巴尼重新拾起房间角落吃灰的电吉他,即使他连调音都不会只能对着一本吉他入门书干瞪眼。但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了音乐已经变成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过去的几年里他无数次听歌买唱片去现场看演出,然而现在他下定决心要自己创造音乐。
当时在场的观众有之后组建了Joy Divison的巴尼和Hooky、The Smiths的Morrissey、Factory厂牌的老板Tony Wilson、Buzzcocks的Howard和Pete以及The Fall的Mark E Smith
看完性手枪演出后同样受到震撼的Hooky马上也花重金买了一把贝斯和教学书。但是当时的教学书和练习曲目都很老套,巴尼对布鲁斯毫无兴趣一心只想玩朋克乐,这在当时没有任何书籍可循。那一年的夏天两人全身心的投入音乐,没有教程也不受限制凭感觉摸索出自己的道路。巴尼每天直到很晚还在练琴,手上红肿起了茧子。两人还把巴尼外婆的唱机改造焊接成练琴的音箱。渐渐的他们意识到组建乐队需要一个主唱,于是在曼城的唱片店Virgin Records门口贴上了招募主唱的广告,因为这家唱片店是当时朋克爱好者们都会光顾的地方。很多人打来电话毛遂自荐,但大部分不是怪人就是破口大骂的暴躁嬉皮老哥,完全难以相处不符合巴尼和Hooky的期望。
一天晚上巴尼接到一通应聘主唱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叫Ian Curtis,喜欢朋克,Iggy Pop、The Stooges、地下丝绒诸如此类的音乐。惊讶的是这时巴尼突然认出了对方声音,问他们之前是不是有见过面,当时Ian还穿了一件后背写了Hate的夹克。Ian说是的。原来他们之前就在别的演出现场见过。巴尼当场就答应了Ian担任主唱。因为对方听上去很友善不像是之前打来电话的暴躁老哥,何况他们之前还见过呢。
他们在街上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排练房,并打算让Terry担任第二吉他手,因为他的打鼓水平实在是太不敢恭维了。后来他们也去面试了很多鼓手但都不太满意。当时Buzzcocks乐队答应巴尼的乐队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演出暖场,这可是第一次上台的机会,然而现在不但找不到鼓手连个乐队名都还没有呢。大家想了许多乐队名例如The Out of Town Torpedoes、Slaves of Venus、Stiff Kittens但是都不满意,最后才一致赞同叫做Warsaw。因为大家想做的音乐had a cold and austere feeling,而华沙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地方,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去过华沙。之后他们在演出前又匆忙招来一个叫做Tony Tabac的鼓手。即将来临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一切都看似妥当的起步了。
6/Awaking 苏醒
1977年5月29日是Warsaw第一次登台的日子。回想起来当时表演的曲目写的都糟透了,尽是缺乏深度的简单的朋克歌曲,无法经受时间的考验。当天演出的海报还把他们的乐队名印错了。匆忙招来的新鼓手也缺乏磨合。巴尼弹solo时甚至断了一根弦。虽然有诸多不足之处,这段初次回忆还是让现在的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公家趴在小板凳在空气中划动四肢学习游泳的故事。巴尼觉得第一次登台演出将理论付诸于实际,就像是从小板凳学习划水到真正下水游泳,无法回头,没有依靠,只能相信自己所学技能然后游向前方。同时首次登台也让他第一次了解到调音试音演出的步骤,以及解答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音乐意味着什么?自己真的想坚持音乐道路吗?在充斥着主流shit pop music的70s,自己会被所谓音乐产业的大机器吞没还是反抗?
不久后原先的排练室换了一个不喜欢吵闹朋克乐的房东,因此他把大家都赶出去了。乐队后来顶着阻力接连换了好几个排练室,走走停停,但大家都不断学习进步很快,享受在乐队的生活,也愈加坚信各自对音乐的喜爱和信仰。巴尼甚至觉得自己的前十六年人生都像失明一样在黑暗中度过,是音乐带来了光明、色彩和快乐。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原先匆忙招来的鼓手不能继续了,因此他们找来了新的鼓手Steve Brotherdale,他同时也在另一个叫Panik的乐队里。但是Steve气焰十分嚣张,甚至想把Ian挖去他自己的乐队。于是大家暗搓搓的计划如何巧妙的炒掉他。有一天开车回家的路上乐队众人谎称车抛锚了,靠边停车后让毫不知情的Steve下车检查一下轮胎,然后他们一脚油门马上逃之夭夭。现在还缺一个新鼓手了,于是Ian在唱片店门口贴了招募新鼓手的广告。在首次演出的几个月后,我们的Stephen Morris(下文通称Steve)拨通了这个电话。
在巴尼看来,Steve是个十足的怪人:他讨厌冲突和对峙,从来不会明确的回答你是yes还是no;他不告诉你what he thinks,而是告诉你what he doesn’t think;他收集坦克,不是模型坦克而是真正的坦克;而最重要的是,他打的鼓绝对水准一流。
The Killers的Brandon Flowers第一次见NO众的时候曾说过他能读得懂所有人,唯独读不懂Steve。但事实上Steve是个很幽默的人。他和Ian家住的很近都来自Macclesfield,初次见面时身上带着和Ian一样的Macclesfield气质(巴尼自己至今也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气质)而巴尼和Hooky都是来自Salford,因此Stephen像是绝妙的平衡了乐队众人。就这样,Ian Curtis、Bernard Sumner、Peter Hook和Stephen Morris,拼图的每一块都齐了。
乐队正式起步了。巴尼会写出吉他和键盘的部分,再加在Hooky和Steve各自贡献的贝斯和鼓。虽然Ian并不参与这个过程,但他却有极好的音乐直觉,在曲子的riff段给大家提供灵感和建议。他们用简陋糟糕的设备录下这些歌,之后Ian便会带走这些磁带开始填词。Ian拥有优异的文字天赋,那些词句会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他总是有一大叠记下了灵感和字词句的稿纸,写词的时候从中挑出合适的。这对于Ian来说小菜一碟如鱼得水,然而巴尼却感到非常苦手。Ian的词听上去都太私人了,所以谁都没有过问歌词的背后含义。后来的采访里大家回忆起来,也都单纯的以为那些黑暗的歌词只是艺术而已。
在台上Ian偶尔也会弹吉他,比如说Love Will Tear Us Apart和Heart and Soul,不过都是非常基础的部分。事实上他并不是很愿意弹琴,大家为了让他更加参与进来才使他那么做。Ian的吉他是一把有着奇怪棱角和独特声音的Vox Phantom,也许他觉得这样看上去很酷(NO时代巴尼用过这把吉他录了Everything’s Gone Green)
Ian热爱文学和阅读,特别是哲学书。他非常喜欢垮掉派作家William Burroughs的小说Junkie。但是乐队从来不在一起探讨文学,事实上他们也很少在一起讨论别的音乐。也许这就是为什么JD的音乐风格鲜明而又独特。乐队也对cover别团的曲子毫无兴趣:既然自己有能力写新歌,为什么要花时间精力弹别人的歌呢。每当有新演出的时候,乐队会尽力写出新歌表演,同时观察台下观众的反应来评判歌曲的水准好坏,之后再不断打磨。
关于Love Will Tear Us Apart,巴尼认为这是JD最为经久不衰的经典作品之一,即使写在三十多年前如今仍在引起一代代听众的共鸣。然而在最初这首歌甚至不费什么力气的就被写了出来,谁都没有想到将会产生深远影响。也许是之后发生在Ian身上的那些悲伤的故事和真实的情感使之具有了永恒的魔力吧。当时Ian在大家即兴jamming时捕捉到了这段riff并建议采纳进歌里。这首歌的riff部分像是JD早期歌曲Novelty的翻版,而intro部分则是被性手枪的Anarchy in the UK所影响。
当时Ian像个中介一样负责为乐队拉来演出。大部分都不错,但有时也会被坑遇到开三个小时的车去到演出场地才发现台下寥寥无几的状况。有一次他们甚至被拉去了一个中老年social club现场。于是台下打着领带穿着正式礼服的观众都被台上这个穿着Jim Morrison式皮裤上蹦下窜的朋克乐队主唱吓懵了。事后大家闷闷不乐的回到车里,埋怨Ian怎么带来这种鬼地方。Ian说,操了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1978年乐队决定要改名,因为他们之前的名字Warsaw和另一支伦敦乐队Warsaw Pakt撞了。于是巴尼和Ian来到书店看看有什么书名可以提供乐队名的灵感。当时巴尼想起正在看的一本关于纳粹集中营的书《House of Dolls》,其中有一章节提到了纳粹关押慰安妇以供取乐的部门Joy Division。这个名字的争议性可能会引起不小风波,但并不是说乐队为残酷纳粹开脱。Joy Division概括了乐队的音乐风格和整体印象,大家也都同意了这是一个好名字。
1978年12月乐队用Ian21岁生日得到的钱进棚录了第一张EP:An Ideal for Living。然而低廉的成本使这张七寸唱片压制的效果非常糟糕,难以听清声音软弱无力,和乐队现场的strong powerful feeling截然相反。而他们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在小小的七寸胶上塞了四首歌,这让唱片上的沟槽非常密集极大程度损伤音质。
由于经济拮据唱片的封面也需要乐队自己设计。当时巴尼平日仍然在动画工作室工作,午饭时便去曼城图书馆查找一些平面设计方面的资料。他发现了一张希特勒青年团男孩敲着挂在脖子上的鼓的照片,觉得这张图很符合乐队的风格印象。他用铅笔和墨水描摹了这个男孩的形象作为唱片的封面(虽然巴尼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操了嫌弃无比)值得一提的是在封套上巴尼的名字被写成了Bernard Albrecht,是因为一天他在看电视时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把电视上介绍的德国戏剧家Bertolt Brecht听成了Bernard Albrecht,他觉得很好玩便放上了唱片。
7/The Organization 组织
1978年1月25日Joy Division在曼城进行了改名后的第一场演出,台下观众甚至还爆发了严重的混乱和打斗。当时JD的演出机会仍然周旋于各类不入流的酒吧和俱乐部,他们也急切期盼能被名人所发掘从而登上另一个台阶。
1978年4月英国两大知名厂牌Stiff Records和Chiswick Records在曼城联合举办了一个发掘新生乐队的演出。两大厂牌在外的名声会吸引很多像样的乐迷和音乐人来到现场,所以这是一次绝好的展示机会。JD参加了但被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台的乐队,彼时在场观众都差不多走光了。
Ian平常是一个非常礼貌温和的人,但是被戳到生气的点便会瞬间变脸炸毛。那天晚上便是如此。Ian居然跑到了著名电视主持人·日后Factory厂牌的老板Tony Wilson面前连骂他cunt,只因为Tony没有让JD上他的电视节目。之后Ian又一脚踹开更衣室的门,对着各路媒体音乐人破口大骂如果不来看他们接下来的表演就有他妈的大麻烦了。各路大腕惊的纷纷投降妥协,于是乐队无比愤怒的上台演到凌晨一点半。这次风波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第二天巴尼在街头一个电话亭里遇到了一个Rob Gretton的人,他说自己去看了前天晚上的演出倍受触动,毛遂自荐想当乐队的manager。于是巴尼邀请他来看之后乐队的排练。
当时乐队在一个叫TJ Davidson的有钱朋友的废弃仓库里排练(这个仓库便是之后Love Will Tear Us Apart的MV和许多JD著名照片拍摄的地方)虽然这个仓库条件简陋,窗户碎了没有暖气死老鼠还乱窜,但有总比没有好。巴尼介绍了Rob的来由后,众人一起去了附近的酒吧去商讨事宜。Rob说自己以前是个DJ也曾有管理过别的朋克乐队的经验。还说他认识Tony Wilson,自己可以尝试说服他让JD上电视。他看上去热爱音乐而又满怀诚心,乐于发掘乐队潜力并懂得商业运作。而这正是大家所不熟悉的领域。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
日后的相处证明了Rob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他对乐队四人的个性了如指掌,会在乐队胡闹搞事的时候让大家镇静下来,也会在沮丧时及时鼓励大家打一针强心剂。
最重要的是他和Tony Wilson联系紧密,没有Rob的信息源和建议JD随后也不会和Tony的厂牌Factory Records签约了。随着Rob接手管理业务事宜,大家也可以专注于音乐本身。
和Rob一样,Tony Wilson同样也热爱音乐热爱曼城,以曼城的历史和文化遗产为傲。但他觉得当下曼城的影响力却有点大不如前,因此他满怀使命感想做点什么去复苏振兴这座城市使之变得更好。虽然巴尼承认曼城是个好地方,但他并没有这种强烈的优越感,反而觉得每座城市都拥有自己的独特的魅力,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比起70年代,他更加倾向于现在的曼城。诚然很多老建筑被夷平重建许多人文景观不复存在,但整座城市变得更加现代化治安更加可靠。没有人想回到周六晚上出门可能会在夜路上被捅刀子的时代。
Rob兑现了他的承诺。1978年9月20日JD第一次上了Tony的电视节目演出歌曲《Shadowplay》,这极大的提高了乐队的知名度,随之而来的演出密度不断增加,现场也受到观众极佳的反响。在巡演过程中乐队也积累了新歌的素材和灵感,是时候进录音棚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了。
8/Cold winds blowing 寒风呼啸
《Unknown Pleasures》之前乐队录过一张糟糕的专辑。Ian认识一个在RCA Records工作的朋友Richard Searling,这个朋友告诉他有一个美国的灵魂乐厂牌听说朋克是新潮流便想要投机签一个朋克乐队。于是他牵线搭桥为乐队预订了录音棚。1978年5月乐队满怀期望的进棚录制专辑,可这之后却演变成了一场噩梦。厂牌方的人只是想投机盈利的吝啬商人,对他们的音乐并不了解也没有任何兴趣,在录制过程中起了许多不快的摩擦,创作理念也南辕北辙。很明显之后的成品完全不会是大家期待的样子了。那天走出录音棚大家都因沮丧而沉默不语,Ian突然说他明天不会再回来录了,巴尼则觉得不能半途而废等成品出了再看一看效果。Ian被不情愿的说服了。然而第二天情况甚至更糟,厂牌方的人做一些shit mixes糟蹋他们苦心写下的歌曲。大家都难以想象成品听起来会是什么鬼样,于是很快就悄悄跑路了。
几个礼拜后Rob才当了乐队的manager。大家告诉了Rob这件事情,Rob顿时明白了其严重性,他让大家把当时录音的磁带要回来,为此大家还付了一笔重金赎回。然而那家无良厂牌又私底下藏了一份copy,之后拿去擅自发行bootleg。Rob帮助大家解决随后混乱的法律纠纷,乐队吃了教训并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在Rob上任manager后,吸取了经验教训的乐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签约Tony Wilson的新厂牌Factory Records。
1978年12月27日乐队第一次来到伦敦演出,大家都很看重这次难得的机会。然而当天早上巴尼却患上了严重的流感全身发热控制不住的发抖,感觉糟透了。因此在去伦敦的车上他都窝在带来的睡袋里。然而一路上Ian看上去都反常的具有攻击性,他不停的抱怨和反驳别人fucking stupid。经过漫长的舟车劳顿后,乐队来到了伦敦进行了演出却发现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人和一条狗。期待已久的伦敦之行居然是这样的扫兴,大家都心不在焉垂头丧气。之后他们来到一家酒吧,Ian的行为还是反常的怪异,不停的嘟哝操了全部白跑一趟。出了酒吧后大家回到汽车里,满脑子只想着快点回家。
路上Ian突然从副驾驶座扭头问巴尼要睡袋。但是巴尼这时身体也因为流感难受着呢,自然无视了他的请求。突然Ian粗暴的一把抢过了睡袋,把睡袋套在头上开始发出奇怪的吼声,甚至开始失控的对着挡风玻璃和窗户拳打脚踢。Steve于是马上把车停在路边,大家不知所措的把他抬出来放在平地上,可怜的Ian在马路上抽搐着直到平息恍惚的失去意识。大家害怕极了,载着Ian从最近的出口下高速送去了医院。之后他们才被医生告知这就是癫痫发作的症状。那真是一个奇怪而又超现实的恐怖夜晚,在混杂了漂白粉和呕吐物气味的医院里,没有人知道这将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什么影响。
返程的路上大家纷纷沉默不语。Ian把头倚靠在窗玻璃上,视线毫无焦点的注视着窗外的黑暗和时不时闪过的零星光亮。
回来后Ian再次去看了医生并开了很多很重的药。当时医学研究对于癫痫的了解十分局限,所以很多治疗方式和药物都是不合理的。仅仅几个礼拜巴尼就亲眼目睹这些药是怎样改变Ian的。上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他便把头埋在双手里近乎啜泣。
巴尼认为人们错误的认为Ian平常都是一副阴沉痛苦的诗人形象,只因在那些标志性照片里他都显得十分忧愁和绝望。但是那些照片反映的并不是Ian性格的全部。他有礼貌又极具幽默感,擅长开玩笑并且很好相处,曾经还担任了巴尼和前妻婚礼上的bestman。Ian还经常成为大家恶作剧的对象。有一次巡演路上Ian在Steve的车里吵着内急,于是大家停靠在路边让Ian下车解决一下。巴尼想使个坏偷偷让Steve马上把车开走,Ian就急了,说你他妈的在干啥指望我站哪解决,光天化日的别人都在看呢。
只有当他遇到一些不公正不快的事,到达极限才会发脾气炸毛。但是这些愤怒都不是肆意发作的,而总是有一个理由。比如说巡演路途上Ian最记恨的一件事情便是酒店收的电话费。他不知道当时从酒店里往外打电话是要收很高昂的费用的。结账的时候Rob丢给他一串一周的薪水都付不起的账单,Ian便装作不知情的装疯卖傻。
Ian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矛盾综合体。青年时期他便很喜欢大门、地下丝绒、Iggy、Bowie以及Kraftwerk这样的音乐。成长在一个单调乏味的小镇Macclesfield,他向往着和他的音乐偶像一样离经叛道的生活。音乐对于他像是一种逃离。可是当乐队日渐起色即将大红大紫的时候,Ian又陷入迷惑,发现这些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乐队出名后他该做些什么呢?如果不能写出比之前更好的专辑该怎么办呢?他一方面疯狂的热爱音乐特别是在JD里做音乐,但同时他也非常惧怕这些事物,这让其他乐队成员都难以理解。也许上一刻他的狂热使你觉得Ian可以毕生为JD鞠躬尽瘁,下一刻他就突然决定再也不干了。他总是复杂的难以捉摸,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后开始质疑最初的动机和本心。
巴尼记得在录制《Closer》的时候,Ian告诉他那些歌词都像是自己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一样,他难以逃脱的被拉进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是乐队内还是乐队外,周遭的一切都逐渐逃离了他的控制。巴尼当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严重的疾病也使他感到更加沉重的压力和责任感。他不想让整个乐队失望。
录制完《Closer》之后不久,有一天Ian突然找到Rob说自己再也不想干了,他想在Bournemouth开一家书店并从此定居。但没过多久他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再也不提什么书店的事情了。
Ian总是对自己的压力从来闭口不提。巴尼在他去世后发现了生前写的一封信,上面抒发了自己因巡演而日益增长的焦虑。在台上Ian每次都是火力全开,但他要在密集的排期中无数次呈现这种状态。更不要说他混乱的生活和严重疾病的影响。即便接受了各类治疗,癫痫还是会毫无预兆的发作,甚至是在舞台上,在上百名观众的面前。有时歌曲结束了,Steve的鼓点也停下来了,但是Ian还在舞台上抽搐跳着怪舞,大家才意识到又发作了。之后大家把他抬到后台,牵制住他的身体以防他伤到自己。恢复后Ian会把所有人都轰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小房间里静静哭泣,这伤透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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