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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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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长安今日悲剧之生态学解释

笑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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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无论多么强大都不能代表一个国家的文明水准。如果权力强大即等于文明,那么古时的秦王朝和近世的纳粹德国可能是最文明的,但这结论显然太荒诞。


武汉封城近三月,除了无先例无经验导致的医疗系统崩溃,其他方面都比今日古长安好很多,尤其物资供给方面,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F4代表的当年湖北主官,不比今日古长安的主官水平高多少。差别在哪?差别主要不在官方,主要在社会面——武汉多少还有点市场和市民社会,所以有方方,有公民记者,有NGO进入的空间。市场和市民社会在,社会的毛细血管就在,最后一米就好打通。市场和市民社会缺位,官方包办一切,权力覆盖一切,社会就没有毛细血管,最后一米就打不通。这才是今日古长安悲剧的终极原因。

今天的人们都知道湿地的重要性。湿地不仅因其特有的生物多样性,注定是多元物种尤其弱势物种、濒危物种的栖息地;尤为关键的是,湿地还是一种海绵型生态系统,对洪涝等灾害或危机之抵御能力超强。一个市场力量和市民社会力量起基础作用的社会,就是一个人文意义上的广大湿地,不仅因其特有的多元价值、多元文化和多元利益结构,具有最大限度的包容性,可以实现多元族群尤其弱势族群各得其所、各美其美的共生价值;而且因其发达而丰富的毛细血管系统,有利各种流动,四通八达而无微不至,不存在最后一米阻塞的问题,所以具有强大的社会自治和自救能力,可抵御突如其来的社会危机或灾害。

于此不难解释,为什么北洋时代,虽有各种内乱乃至军阀混战,但经济、文化和社会仍发展很快,一战后最初几年发展更快、成就更大,这无疑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时的市场力量尤其市民社会的自治和自救力量。改开三十年也是社会重新发育的三十年,这种重新发育在本世纪头十年达到巅峰。2008年汶川地震时,市场和市民社会的救灾动员能力井喷般爆发,则是其逻辑之必然。

但这也是三十年社会重新发育最后的高光时刻,也可以说是回光返照。社会发育辛辛苦苦三十年,最后几乎一夜回到改开前。这个复杂而诡异的过程就不展开说了。所幸的是,因为社会发展的不平衡,中部尤其东南部,尤其是珠三角,多少还残存了一些湿地,市场的力量、市民社会的力量虽然也遭压制,但毕竟还在,社会之自治、自救、抗灾动员的能力未被斩草除根。至于西部、北方,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观了。那里的权力如何跋扈,社会如何崩溃,人如何被驯服,可想而知。看着社交媒体上古长安封城后的各种悲剧记录,尤其为达标清零,被迫整栋整栋居民、整个院校师生强制迁移外地,迁移途中那默默无声的黑色人流,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唯有叹息以及绝望……

权力无论多么强大都不能代表一个国家的文明水准。如果权力强大即等于文明,那么古时的秦王朝和近世的纳粹德国可能是最文明的,但这结论显然太荒诞。一个国家的文明水准,归根结底,是跟其社会发育程度同步的,社会发育程度愈高,社会的各种小共同体愈是兴旺,社会的毛细血管愈发达而丰富,才愈有利于疗愈、愈有利于强身健体。这样的国家也才会是文明国家,也才会是有望持续强大的国家。没有社会的充分发育,就没有文明,繁荣就没有保障,就会如今日古长安那样,随时从歌舞升平的所谓盛世,一夜急坠到危机四起以至饥寒交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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