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遊心影錄 ‧ 西伯利亞鐵路篇 「十」 俄羅斯 住在鐵道上

列車開出不知多久了，從夢中醒來，慢慢才想起，我在西佰利亞的列車上。去廁所旁倒了杯熱水來喝，車廂內很暖和，還有人穿著短袖衣，和窗外是兩個世界。

在我對面的年輕人整天躺著，我也如此，在床上看書，沒日沒夜的看書，看累了便睡下去，三天的旅程才剛開始，但也已不太好受，很佩服古人花幾個月在船上誇洲移動，更不用說花幾年時間從陸路橫跨歐亞大陸的商人和旅行家。現代的旅行變快了，的確我們能去的地方多了，但能了解到的又有幾多?待在一個城市，一天甚至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其實可能比我們好好閱讀那城市的歷史，更加膚淺。旅遊的價值在於什麼，在現代來說，可能只剩下拍照，證明自己曾經到過。

火車在黃昏時在某站停下來了，看不到少人下車去買點熱食。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下車，聽不懂俄文廣播列車什麼時候再開出，我不敢冒險。同房的年輕人這時也下車了，還以為他也是去莫斯科，房間就只剩下我和俄國老夫婦。

一覺醒來，窗外一片冰天。西伯利亞某些地方已是一片白色，能在鐵路上欣賞西伯利亞雪景，也算是這段旅程的幸運。 雪地對於生活在熱帶地方的人有無盡的幻想，但其實對於生活在寒帶的人，下雪是多麼麻煩和危險。這是我生平第二次看到雪景，記得第一次在橫店影城工作時，看到古城場景下起大雪，恍若回到了明清，我躺在雪地似個孩童上不知玩了多久，後來便得了感冒。

我睡在上層，下層的是俄羅斯老先生，我不懂俄語，沒法跟他聊天。但每到用餐時間，他都會叫我下來用他們的小桌子吃飯，老夫婦兩人都會離開房間等我好好吃飯。可能是看到我每餐只吃泡麵，他們偶爾會遞上些水果給我，旅途上遇上的長者，總是如此仁慈，心生感激。

快到莫斯科，天氣又轉好了。慢慢收拾行李，離開這個開始習慣的小房間，剛走出車廂，老夫婦正和他們的兒女和孫兒打招呼，恰似《東京物語》的老夫妻從鄉下去東京找他們的孩子，但我希望故事不會如電影一樣吧。我和老夫婦告別，他們也笑著回應，鄉下人永遠被城市人熱情，這是我旅行久了一個深刻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