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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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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9

cyc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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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在圖書館樓下遇見朋友H,他說他最近有點崩潰,生病復發了、而且是通常被汙名化的疾病,等等考完一科考試要去手術。

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是個不夠聰明的人,盛接不住他人的情緒,不夠勇敢的人,對於外界的悲傷抵擋不住。

看著他略為紅腫的雙眼,忽然之間語塞,發現自己跳針問了兩三次所以你還好嗎。

當他稍微說了一下手術的程序時他說,會很痛,很痛,而我卻只能愣在那裏直視他微腫的雙眼,試著數清理頭包裹的血絲,甚至無知到連提醒些術後術前需要注意些什麼事情都沒有能力。

一直以來對於找我聊些情緒的人,我都是又愛又怕的。有時候聽著朋友的訴苦,我都害怕的想逃、害怕被看穿,看穿其實自己無力、也確實無能為力於為他們實質上的解決,又像扒開別人的皮一般、觀看著他人的情緒,到底憑什麼吐出我都懂這三個字、到底我們怎麼可能全然理解他人的痛苦?

我不想虛偽假意的說我懂、我都懂,我怎麼可能懂。

反反覆覆想著他接下來要自己面對的手術、診所裡對他投以異樣或輕鄙眼光的人們,說可以陪他去又彷彿是種隱私的窺探,還理不出個頭緒,匆匆聊了一下,他就說他要去準備下一科考試了,在樓梯間分了手,轉身我想把自己砸爛、稀巴爛的那種。

想起那晚在T她家看見一疊又一疊的止痛藥安眠藥等等、想起J曾經輕描淡寫跟我說過她自己的焦慮症狀、想起看到L貼文上說自己曾經有過的想法我猶豫到底該按嗚滑過還是怎樣。

想起站在午後的月台邊,站在一向過於好強的Y身邊,明顯感受到她眼底不一樣的餘波,卻不知道該如何、或該不該開口。

想起好幾年前,最好的朋友D,像隔著玻璃般看著她漸漸走向霧裡,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差哪一步,我們只能看見她手腕淺淺的紅。

在圖書館恍恍惚惚,想起太多太多感知到的脆弱卻無力去盛接。

那種感覺真的像想把自己砸得稀巴爛。

害怕去盛接別人的情緒,不是因為無視裡面的痛楚、裝作這世界全然美好,而是脆弱地認為自己盛接不起這些我愛的朋友的悲痛、焦慮地害怕自己漏接了怎麼辦、害怕過於敏感的自己反而被徒勞的傷悲吃掉無法換氣。

想起剛剛H的眼神,像這世界一樣,我是過於脆弱而不夠溫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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