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武汉理工陶崇园事件,我都做了些什么?
大家好!很有幸加入The Matters这个平台。我叫周蔚,武汉理工校友,目前从事媒体工作,是武汉理工陶崇园事件中两封校友公开信联署、以及随后#justicefortcy#活动的发起人。@曉雅 邀请我在这里讲讲此事,刚好我也想趁此机会梳理下我在陶崇园事件中的发言。欢迎平台上的各位关注此事,如若能在墙内外平台评论或声援,那就再好不过了。
4月4日,我起草了第一封公开信,并通过微博和微信号召校友参与联署,最终形成《480位武汉理工大学校友关于陶崇园事件的公开信》 。
鉴于校方未有公开回应,我又于4月7日以校友的个人身份发布了《 给武汉理工大学宣传部负责人阎高程的公开信 》 。
4月8日,武汉理工校方在微博上发布《情况通报》,主张“校方无责,王攀仅有认义父子等轻微失范行为,予以停止研究生招生资格的惩戒”。4月9日,针对此情势,我起草了新的校友联署公开信,表示对该调查结果不予接受并重申第一封公开信中的主张,再次号召校友参与,最终形成《256名武汉理工大学老师校友致教育部和国家监察委的公开信》。
而校方及其主管部门从未有过回应,于是我以个人身份先后于4月13日、18日和19日发起了三次直接行动,以整理“懒人包”的方式动员网友力量,集体向王攀所在国际学术机构、学校上级主管部门和校长书记个人施压:
《为陶崇园争取正义懒人包3.0》:“ 懒人包3.0:周五买2018年第16期的三联,搜一下地址,寄给校长、书记、校办主任、宣传部主任和王攀,以及任何你找得到地址的学校雇员。校内学生可以直接送老师,偷偷放老师办公桌上:即使你老师人不坏,一样有权利了解并自省。如果不是本校但有类似经历者,请匿名帮你的老师们买。多多益善,各位加油 ”
4月18日晚,我从校内匿名信源处获得了一份校方内部情况通报的录音。翌日,我整理成文字后,以批注版的形式从事实和逻辑上进行了批驳,并发布在微博上。
4月24日,我发布了《高岩就是陶崇园,陶崇园就是岳昕》的个人声明,恳求陶案关注着也同样关注北大岳昕遭约谈事件,现也已遭到全网查删。全文如下:
上周三(4月18日)陶的家属已经向当地法院提起了对王攀个人的诉讼,由斯伟江和金宏伟律师两位以免费法律援助的形式代理,当地法院已于当日受理。
关于斯伟江和金宏伟两位律师,我完全相信他们有能力和意愿,继续在法律程序上往妥善解决的方向努力。斯伟江律师代理过李庄案和念斌案等热点案件,且这几年笔耕不辍(以至于微博账号都没了),不管是在法治观念的传播,还是通过个案推动法治方面,能力有目共睹。金宏伟律师比斯律低调,但金律师代理此案之后,我拜读了一些金律师的法律文章,掷地有声,我也同样心有戚戚。陶家在横遭不幸之后,有这样心怀正义和法治的律师愿意帮助其伸张正义,殊为不易。
回顾事发至今我的行动,作为校友,我已经组织过数百名校友的名义发布两封公开信,先后向校方、教育部、国家监察委公开喊话,要求公正公平公开的调查,也以个人身份先后发过多次声明、对校方内部通报的批注,甚至也在各位网友帮助下向王攀所在的国际学术机构直接施压。我@周蔚Wayne 和 @周Wayne 两个微博账号都被禁言,然而校方和王攀个人迄今为止仍未有回应。迟到的正义,等同否定正义,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的努力没有收获完全的胜利。
不过,我对这种结果当然也有心理准备。我之前就曾表达过我在诉求结果方面的观点:作为校友和网友,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向校方和主管部门施压,至于校方和主管部门是将这些舆论压力转换为改革自新的动力,还是删帖封号的压力,其道德责任不在我们,而在他们自身。
我常会自问,我和各位关注此事的网友若没有介入此事,陶家的处境会更好吗?我觉得这才是衡量我们介入价值的根本标准。至少我从陶家辗转得到的反馈,我们的介入对于陶家是正面的,这就够了。
我这么说绝不是向校方缴械投降,更不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如果校方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我的立场和态度并不会因为校方和主管部门拒绝回应有所软化,我依然会以校友和个人评论者的身份持续表达要求公平调查的诉求,并像秃鹫一样盯着校方任何的谎言。
只是目前的形势决定了,我们必须做好长期表达诉求的打算。鉴于此事律师业已接手,走法律程序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且目前校方拒绝作出回应,舆论热度骤减,不少关心此事的网友有些灰心。但我个人认为,此时更应该做的是转换心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不要因为一两篇文章被微博或其他平台删掉而灰心丧气,更应该退后一步看看事情的全貌,想出各自新的策略实现诉求。
今天(4月24日),连《人民日报》这种官媒都不得不就北大类似事件发表评论,这么看来此事仍有公共讨论的空间,局势也还远未到定局,任何努力依然都是有意义的。某种程度上,现在的局势更像是体制在考验这波舆情的持久程度:如果大家松了气,陶案和相关案件一定会不了了之;如果大家够持之以恒,并且舆论声音越来越大,体制就不得不考虑新的对策。
具体来说,对于校内外的知情人士,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和利益的前提下,继续向我或任何跟进报道的媒体,提供各种关于此事或者学校其他类似事件的线索,一方面可以监督校方既往和以后任何不当的行为,更重要的可以为陶案的司法进程提供证据。还是那句话,先不用管有没有价值都可以联系我或媒体,我们可以帮你判断核实。
对于校友,鉴于两封集体公开信并没有得到回应,我呼吁下一阶段校友们以个人身份发声,表达观点和诉求,或者声援死者家属,形成校友的集体声场。北大07级外院的校友对岳同学的公开信声援,就是很好的例子。我也呼吁没有参加过之前公开信联署的、更有社会资本的校友以各种方式维护正义,比如以个人和/或雇主的身份私下向校方和/或教育部领导表达诉求。
曾报道过陶案的北京青年报杨女士对于北大岳同学被约谈一事说的特别切中要害:“我并不太相信学生对于推动高校制度改革能有多大作用,相较于学生,工作了的社会人士所掌握的自由度和话语权其实要多得多。如果不是笃定一定能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的话,又何妨试试关注、呼吁一下,至少,不要让正在读书的孩子冲在前头,几乎用一己肉身填坑的方式,为后辈开路。”
对于关心此事的网友,除了日常在社交媒体上保持关注,我建议各位发挥专业所长,用区块链技术和GitHub这种方式传播资讯当然就是其中一种,有相关研究领域的网友也可以去看看涉事导师的论文,有媒体工作经历的人也不妨就此发声,由法律专业知识的人不妨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观点。
前几日和陶案的金律师沟通,得知陶案这样涉及高校导师权力滥用导致研究生自杀的案子,尚没有国内法庭判例,可以说难度很大。西安交大杨宝德的案子,最后校方也只是提供了几万块的“人道主义帮助”了事。在法律上我懂的不多,但我认为即使陶家目前的法律诉求是对王攀本人的民事追责,如果校方及其主管部门没有感受到压力,一定不会及时切割王攀,陶家目前对王攀的民事追责就更难有结果。因此施压的对象更应该是校方及其主管部门,不能被模糊了重点。
其实不管是北大南大的沈阳事件,后续的岳同学被“约谈”事件,还是的陶案,舆论的诉求早就远远超越了以女性反性骚扰为主的#Metoo#的范畴,而是对高校导师研究生权力不平等、对高校动辄以毕业证等学生合法权益威胁学生、对外压制言论的不满,我姑且统称为对“校园正义”的追求。我恳请支持陶案争取正义的网友,也能一样的支持沈阳事件得到公正解决,支持岳同学的合法权益得到保障,因为他们的诉求也是我们的诉求,他们要求的正义也是我们的正义,他们的苦难也是我们的苦难。
此外,我也想借此机会澄清几点:
1. 我并不是武汉理工大学在校学生,毕业已经近6年了,也不认识王攀和陶崇园。我的抗争纯粹出于公义。
2.虽然作为媒体从业者,我能理解对全球化宏大叙事的偏好。但作为参与者,我个人不赞同@夕岸老师主张的#justicefortcy#是从属于#Metoo#运动的一部分,陶崇园和北大类似抗争的诉求更多的是以导师-研究生权利平等、要求高校合规、尊重学生和社会人士言论自由的“校园正义”,这和#Metoo#的诉求相去甚远。从主观上来说,对于#Metoo#运动,我也只是有了解,谈不上被启发,更谈不上主动融入,而且公开信、懒人包这些手法也都不是#Metoo#独有的。
最后,如果有朋友对陶案和我的抗争感兴趣,欢迎关注我的微博@ZhouWayne (我的大号@周蔚Wayne 和 @周Wayne 均已遭禁言,限期不明),若能在您觉得合适的时机转发声援,我将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