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節

前天和朋友們確定了年夜飯局，又是我一不小拉攏了十個相互之間並不完全熟悉的朋友同聚。意識到社交重任，我心跳加速，社恐的感覺又回來了。聖誕假期也是這樣，我衝動地邀請小學、中學、大學朋友一起出遊，在巴黎的每日，都是社交盛典。獨自回海德堡後，我一個人在家自閉了七天，不見任何人，不和人說話，只在田野散步，這才緩過來。

後疫情時代的我似乎變成了新版本，做著「社交牛逼症」的事情，卻內心依舊社恐。總是後知後覺地發現的「交際花」的行動，隨即一陣驚恐。

回想去年、前年的除夕夜，我都是一個人獨自在家過的。春節總在德國的期末考試月，是一年中壓力最大的兩段時間之一。那兩年，疫情嚴重，lock down、限制聚會令、宵禁，再加上那是我還是「不善社交」的舊版本。只好獨自煮一頓小火鍋，和親友打個視頻電話，草草了事。

節假日的孤單總讓孤獨顯得格外令人討厭，不自覺地，腦海中會閃過一些自責，「我怎麼這麼不合群啊」，「要孤獨終老啦」…….等等。雪上加霜的總是混亂、不確定的國際形勢，「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國際航班秩序啊」，「國內會朝著什麼方向發展呢」，這都是些想了就悲觀頭痛的事情。平日可以一概拋之腦後，而節假日，聯繫了國內的親友，不免想到這些話題，還有自己不確定的未來。

很多人說，今年有希望國內解封。歐盟倒是計劃後天起全面放鬆防疫政策，然而，這是已經有了群體免疫基礎的歐美社會，恐怕靠國內的疫苗有效率、接種率、康復率，已經持續兩年的輿論宣傳，不知道當國門要開放之時，能否承受得住湧入的世界力量。

虎年要來了，我對過年也已經沒了概念。期待的辭舊迎新，似乎每時每刻都能發生，也都不會真的遂願快速發生。家人團聚也只能在雲端進行。動盪不安的世界局勢，持續不斷的社會問題，恨意與衝突，貪婪與慾望，都總還是會以連續的形式，緩慢地循環往復，似乎連「這個世界會好嗎」的問題，現在看來都是可以消解的，因為這個世界不存在「好」，只有小範圍內、一段時間內可能的平靜與秩序井然。當然，我希望，的確可能會有相對的「進步」，只是它是否在我能經驗到的時間維度裡發生，就不得而知了。

能期待嚮往的是，把握自己每日的感知體驗，我們總還可以去設想、去希望它朝著什麼方向變化。即使在時代的洪流下，仍保持平靜，積蓄下情感與認知資源的力量，做自己有能力有益於他人的事，至於其他種種，就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

對很多華人來說，過了春節，新年才到。在這裡，我祝所有Matters的市民，春節快樂，來年有猛虎之勇，面對每一個充滿挑戰的時刻。

虎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