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莱酒店测评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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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想起在怡莱酒店的种种,我才发现他的魅力很假,可我还是喜欢他。”

我不喜欢怡莱酒店,但怡莱酒店依然是我跟他做事的第一选择。

我们之所以会选择怡莱酒店,是因为酒店离他家近且便宜。他人脉广阔,交际活动应接不暇,要处理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很忙。体谅和顺从是我的天性,我也希望他能在我们快乐过后能迅速回归状态,酒店选在他家附近对他有利。他常跟我讲起他的旅行经历和朋友们,颇具见识的他闪闪发光,具有魅力。后来回想起在怡莱酒店的种种,我才发现他的魅力很假,可我还是很喜欢他。

我们也只去了两次怡莱酒店。平心而论,那里并不适合做爱。首先其隔音效果极差。第一次去怡莱做事的隔天清晨,我们惊讶地感慨墙体之薄,薄到竟然能将隔壁房女人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我们面面厮觑,不敢想,昨夜的呻吟说不定也一句不漏地传到了她们耳边。另外,怡莱酒店的装潢也让人不敢恭维,那落后的风格是会叫人看软的。

初去怡莱酒店会觉得怡莱酒店的电梯很麻烦,他家电梯是要刷卡才能使用的,所以我们不能像平常那样,一个人先入住,另一个人再进,假装是找朋友。我们去的两次分别是我开一次,他开一次。先假装上楼入住,在电梯的间歇发信息让他到电梯口等,到了相应的楼层后不出电梯,马上按下楼接他。

我们两次入住的房间分别是一大一小,都是统一的橙色,设施品质一般,房间里都有一种劣质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当代同性恋们开房做爱往往诚惶诚恐,草木皆兵,万一被旁人发现是两个同性恋开房,免不了一番嘲笑,只有入住后才短暂地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舍得放下心防,无所顾忌,在白色的床单上尽情撒野。所以,尽管我对怡莱酒店有所不满,在做事的时候还是火力全开。进房后先安置好各自的物品,随后便是你拥我抱,“上下其手”,接吻,脱衣服,上床,做爱。

我两次都观察过怡莱酒店的窗户,他家的窗户也跟其他便宜酒店的一样敷衍。当我们做完事,累到在床上瘫着,我就扫视四周,秋天的凉风有时会微微掀起死气沉沉的窗帘,露出背后粗糙的水泥框架,锈迹斑驳的铝管和沾满灰尘的细铁丝网。

我很讨厌怡莱酒店的洗浴间。怡莱酒店的洗浴间虽然做了干湿分离,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干湿区仅隔一片无纺布,洗澡时水时常溅出去,在干区落下大大小小的水块,热水的蒸汽将卫生间里的镜子调成一片雾。我们一起洗澡,互相抹沐浴露,我好喜欢抱着他,让水一齐冲过我们的身体,好像我们是一体的。但洗完澡后我们照镜子,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怡莱,如果说怡莱能有哪里是我喜欢的,那应该就是灯光吧。我跟他都喜欢只留一半灯光,让环境昏昏暗暗的,在昏暗的环境下做爱,有一种偷情的快感。怡莱的灯只开一半的话,能见度是恰到好处的。当他压着我,我注视他的脸,他的脸被疲弱的光影分成两半,好似一幅木版画,他的眉毛在颤抖,眼神里凝聚了一束光。他的肉体仿佛带电——那不是网路上的完美肉体,完美的肉体我不要,那具肉体是有缺陷的,他的身材微微发胖,粗糙的肌肤上还有伤口,但因此更加真实——让我对他的肉体情有独钟。深陷于色欲陷阱中的情侣如同被爬虫爬遍全身,身体止不住地瘙痒发热,无法挣脱而情不自已。我像藤蔓一样攀附他的躯体,在他躯体上的各个部位开枝散叶,贪婪地吮吸他苦涩微咸的汁液,好似从此我和他便是共生关系,他是我的营养,我也是他的营养。

我从不跟他讨论酒店,一是我去的酒店不多,不知什么样的酒店才是好的,什么样的才是差的;二是他阅历比我丰富得多,见识过太多酒店,对于酒店他似乎没有严格的要求,或许任何时候只要有男人,随便一家酒店都可以作为性爱场所。(敏感多疑的我在评价人这方面总是习惯主观臆断,先入为主。)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怡莱酒店。但我知道他只在意当下,可能他也很嫌弃,只是因为我们要同床,他勉强屈尊了。我也是。

回忆的时候不禁想到,每次性爱就像是一场祈愿,不管多么虔诚认真地对待,最后都只剩下一戳香灰,对于愿望最后有没有实现,只有香灰里面的火光才知道,然而不管是香灰还是火光,也是风一吹就散了。他到底喜没喜欢过我呢?我记得完事后他伏在我身上喘息,我悻悻地问他,你喜欢我吗,他隐约其词,其实我多少能猜得出答案,如果我对你来说只是泄欲的容器,那你何苦装得像爱我一般?肉体交欢时常让人忘记历史和错误,只沉浸在当是时的愉悦和快感中,可能前一秒尚且觉得愧疚,后一秒便不值一提。

现在回头我很想问问他怎么评价怡莱酒店,但他太忙了,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他或许又跟别人去了另一家酒店,对于怡莱酒店他早已遗忘,不留下一点痕迹。我不喜欢怡莱酒店,或许我对怡莱的评价有失公允,但纵使我很想多住几次怡莱,最后给出一个客观评价,我也再没有机会了。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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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追求欲望的情色化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