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談】 當兵這回事十八

離開基地營區的時間終於到了，來到金門一年多，也在這營區待了一年多，剩下不到半年的役期，連上幾位最後離開的業務士，我們一起封閉了營區的門，背上來到金門時的大背包，手裡提著一些日常用品，一小隊人就這麼走到旅部連，還好旅部連不算遠。

稍作安頓整理後，要重新適應真正的部隊生活，相對單純的生活方式也算值得開心。這裡的旅級業務士，平日也有業務接觸，所以算不上全然陌生，要融入新部隊相對容易些。不過，由於我們旅級單位也是即將被精實的單位，阿兵哥一樣是只退不補，加上過往有業務實作經驗，偶而也必須支援或在業務士返台休假時，成為職務代理人。有時候上級還會下個電話紀錄，要補上以往的精實案資料。

旅部連連長還很認真地跟每個新到弟兄一對一面談，了解我們以前在部隊擔任過甚麼業務，好在之後分排工作。之後某一天，突然被告知要去支援夜班總機，以前待過總機，所以支援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反而旅長搖電話進來，突然很驚訝：「你是新來的總機?」

「報告，是。」我回答。

「可是感覺你的聲音很熟悉。」

經過解釋了，旅長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是你啊…」我又回了是，「值班時候要打起精神喔，別倒哨，不然是會關禁閉的。」

「理解，因為越近退伍八字越輕。」

總之，後來見到這位旅長，頗和善是個笑口常開的人，也就理解，為何他會跟總機聊天。

在旅部連待了一百四十幾天，就排了兩次返台假，反正參一說假一定要放完，就強行幫我排好假期，而我也被迫得去買好機票讓他幫我送假單。當時來金門時搭的是船，可那回經歷實在太恐怖，恐怖到嚴重留下心理陰影，五次返台假即使要自己花錢買機票搭飛機，個人都情願自掏腰包而不敢搭船返台。

幾回返台都降落不同地方，高雄、台南、嘉義。一次是到高雄和大哥見面，一次是到台南參加部隊學長的婚禮，要直接回家就降落嘉義機場。

在退伍的前五天，剛好休假出營，畢竟要退伍了，等於要踏出社會獨立，無論生活、心理或身體都是個獨立自主的人了，靈機一動便去穿了耳洞，藉此來象徵自主，剛穿耳洞要帶著耳針，神奇的是回到部隊也沒幾人發現，更幸運幾乎沒嚴重發炎狀況。

終於到了領退伍令這天，連長在早晨集合時親手把退伍令拿給我們，那時心裡還真的只有一個感覺，「終於等到這天。」

然後連長反而嘆了一口氣，「我要等到這退伍令還要好多年啊…」

接到退伍令時，才想起還需要面對「搭船」的現實，想起那天的風浪、許多人都暈船，然後整個廁所地板都是嘔吐物，隨著海浪拍打船身搖晃，想去尿個尿都要惦腳尖，深怕一個(嘔吐)浪打過來，這情景能不留下心理陰影嗎?或許是退伍回台心情很好，一上船放好東西，被允許上甲板時，很多人都站上甲板看著金門島越來越小，抵達金門那時，我是暈船嚴重的，但離開金門時，不光不會暈車，甚至也不會暈船了，就在甲板上待著，直到看不到大金門島，持續呆望著海浪。

在旅部連和我同日退伍的共有三個人，我們和早半個月退伍的幾位弟兄約好，等我們在高雄下碼頭，就聚一起來趟小旅遊，從高雄到屏東隨走隨玩，玩了三天才各自回家。

終於寫完兵役回憶了，這系列寫了十八篇，花了些時間來回顧思索這段時間的生活，算是個滿有趣的回憶。接下來，會朝家族故事系列前進，其實小時候我很怕跟長輩接觸，也是那種沒人問我話就可以沉默一整天的小孩，但我會聽家族大人聊天，所以也默默記下很多家族故事，我相信每個人的家族都有些故事，而我願意寫下來，也是想留個紀錄，紀錄那些平凡卻有點奇特的故事，或許就是這樣的家族型塑了現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