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歷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閱區,回到作品頁
中国数字时代
IPFS 指紋 這是什麼

作品指紋

【404档案馆】第153期:“被囚禁”的假期——海南三亚封城之后的舆论敌意

中国数字时代
·
·
随着近日新冠病毒在海南的新一轮爆发,三亚的管制措施逐步升级。三亚政府宣布,自2022年8月6日凌晨6时起,全市实行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除保障社会基本运行服务、疫情防控和紧急特殊情况外,全市范围限制人员流动,暂停城市公共交通。本期节目,我们来关注引发了大量人道主义灾难,以及意外引爆了中国社会的阶级矛盾的三亚封城。

《404档案馆》讲述中国审查与反审查的故事,同时以文字、音频和视频的形式发布。播客节目可在 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 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搜索“404档案馆”进行收听,视频节目可在Youtube“中国数字时代· 404档案馆”频道收看。

欢迎来到404档案馆。在这里,我们一起穿越中国数字高墙。

 作者:西西弗斯推大石

随着近日新冠病毒在海南的新一轮爆发,三亚的管制措施逐步升级。三亚政府宣布,自2022年8月6日凌晨6时起,全市实行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除保障社会基本运行服务、疫情防控和紧急特殊情况外,全市范围限制人员流动,暂停城市公共交通。

本期节目,我们来关注引发了大量人道主义灾难,以及意外引爆了中国社会的阶级矛盾的三亚封城。

一、 高速“漂流”、困在酒店中、极限逃离:三组人的海南经历

在过去三年中,中国人并不会对与封城有关的新闻感到陌生。从武汉到西安,再到上海和三亚,还有诸如云南瑞丽、辽宁丹东等小城市,新冠病毒的毒性变化了多次,但当局采取的疫情防控措施并无大的变化,只是不再使用“封城”,而用了更新的名字: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

除了三亚,海南其他城市也采取了强度不同的限制措施,但都对本地居民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陵水县的何先生一家四口在出门买菜后,发现被拦截在高速上下不去,因为他们无法满足当地要求“连续三天阴性核酸证明”的政策。这一家人连续跑了四个城市后,小区所在的镇政府开具了放行证,但又因为车辆没有通行证,仍回不了离高速出口只有几百米的家,被迫在高速上“漂流”三天三夜

在这段时间里,何先生尝试联系政府部门,打了200多个电话,但都被各个部门“踢皮球”,问题得不到解决。困在高速上,一家人缺衣少食,靠着向交警讨要盒饭度日,衣服湿了也只能穿干。

除了当地居民外,来三亚度假的游客也在异乡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 与此前几次封城不同,三亚作为一个闻名世界的旅游城市,受到此次封城影响的,除了众多市民之外,还有从中国甚至世界各地来享受阳光和海滩的游客。官方数据称有8万多名外地游客被困三亚。

尤其“倒霉”的,是刚从上海封城中挣扎出来到海南旅游的游客。其中有一名小伙,他选择三亚作为在上海解封后的第一次出游目的地,却又因疫情防控政策滞留在三亚,而他得到的防疫物资只有四袋泡面、四个火腿肠、两盒牛奶、两个蛋黄派。

也有幸运的游客能在封城之前逃离海南,只是过程同样惊心动魄。

 《第一财经》报道,一家大型公司的大约280名员工8月3日到三亚团建,但很快海南的疫情防控形势开始紧张,旅行社紧急修改行程,更改酒店和餐馆安排,还要解决游客因为行程变更、酒店餐馆等级下降的怨言,最终在8月6日在海南限制有三亚旅行史的游客离开之前踩点惊险离开。

旅行社工作人员回忆说:

我们有一个工作群,这几天里面的信息是炸裂的,我一天平均要接100个工作电话,协调各方事务,当机场送机导游最后给我发信息说280人团队全部客人上飞机,正常起飞的时候,真的是接近上述新规定即将执行的时间点,我们真的是在最后一分钟让全部客人上飞机,安全离开了。

二、 噤声的海南:被要求道歉的媒体与“别拉记者入群”

在严厉的新闻审查下,关于三亚封城和海南其他城市严厉管控的新闻并不算多,但依然有一些媒体在努力报道这场封控中的个体遭遇。《澎湃新闻》对于防控下的乱象刊登了多篇报道,然而这些报道却引起了海南媒体同行的愤怒

8月8日,《海南日报》发表一篇名为《对三亚疫情防控带节奏,某媒体澎湃得“太离谱”》的文章,批评《澎湃新闻》的报道带“负面节奏”,质问“是不是海南上半年超10%的GDP增速让你们脸上无光?”结尾作者疾呼:“作为官方号,这么不顾大局、这么以偏概全、这么标题党、这么戴有色眼镜,就说不过去了。”

 微信公众号“城市的地得”将《海南日报》的这种言论总结为“护城宝”。“护城宝”指的是拒绝接受对所在城市批评的一群人。该公众号评论道

今年上海疫情引起的来自各地网友的嘲讽,其实也是反向的‘护城宝’心理:通过贬低‘中国最大’的城市,来减缓自身的发展焦虑(原来各地都一样)。现在,《海南日报》通过转发自媒体对上海媒体的战斗檄文,更明显地表达了这一点。

在三亚疫情中,中国媒体的严酷处境,还体现在公众对于媒体的敌意中。在流传的一张微信群“三亚武汉滞留同胞”聊天记录截图中,有群成员发言:“别拉记者进来”“记者是为了流量的”。

这张截图在网络流传,这位被困在三亚的武汉人对于记者的敌意让很多网友感到荒谬。武汉疫情最初爆发时,很多新闻媒体利用短暂的相对自由的窗口期发表了大量优秀的报道,让李文亮医生、艾芬医生和很多普通武汉人的故事被全国人所知。

微信公众号“旧闻评论”对于这种转变感到无奈,作者在文章里写道

可叹历史进程抵达现在,高喊着‘防记者’的人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从掌权的人变成无权的人。而从前那些害怕舆论监督的人,现如今站在口口声声‘防记者’的小民身后,影子一般存在。前者不用亲自上阵堵截记者,因为后者懂事了,揣摩前者的心思,识做了。

三、经济衰退下,旅游有罪吗?三亚封城舆论下的阶级矛盾

中国互联网上网民对待三亚封城下被困的8万游客的态度也产生了争议。

一方面,游客们展开维权,要求早日回家、要求政府对于标价虚高、隔离下又只能提供有限服务的度假酒店收费进行限制或者提供补贴。一些滞留在机场的游客向三亚政府表达抗议后,三亚市的领导向这些游客作出了免费提供食宿等等承诺。

另一方面,有网民对于滞留三亚的游客以及ta们的诉求进行冷嘲热讽,甚至人身攻击。而让网民们感到愤怒的原因则是这些游客有足够财力入住星级酒店度假,却还要维权。

一位匿名知乎用户在问题“三亚游客滞留,抖音为什么都在骂游客?”下留言,讲述在中国疫情管控下,自己所在的公司已有三个月没有发工资,ta没有钱支付房租,每天只有靠吃馒头、黄瓜度日。

这位网民说自己没有住过酒店,没有吃过自助餐,想象不到什么人才会上班时间去旅游,ta最后写道:“我只是单纯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像人,而我像条狗。”

中国数字时代 CDT 致力于记录和传播中文互联网上被审查的信息,以及人们与审查对抗的努力。欢迎大家通过电报(Telegram)平台 向我们投稿,为记录和对抗中国网络审查作出你的贡献!

了解更多投稿信息,请阅读中国数字时代征稿说明

CC BY-NC-ND 2.0 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