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soundofwood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永遠的少年-村上春樹與海邊的卡夫卡』读后

soundofwood
·
·
一方面,作为一个集体的社会需要更具多元性和包容性,让人们不再感到孤独;另一方面,作为个体的个人,如何对抗孤独、善用孤独,而不是从众和跟风,则是一个严肃的生命课题。

读杨照的『永遠的少年-村上春樹與海邊的卡夫卡』,有种与同好举行围炉读书会的感觉。杨照带来很多关于这本书的解读,是我以前读村上春树时切身体会到的。但杨照的观点有更多的延伸,读罢直觉裨益良多。


这是繁体字的竖版书,上一次读竖版书怕是小时候啃爸爸的旧书堆了。我原以为我会读起来很吃力,没想到两天就读完了,看来还是书的内容最重要。如果读进去了,文字的繁简和版式的横竖其实都不会给阅读带来特别的不便。


首先,和杨照感觉特别心有戚戚的是我们都能通过村上春树的作品感知他废柴外表下的赤子之心。而这颗赤子之心在《海边的卡夫卡》中尤其明显。《海边的卡夫卡》套用了希腊神话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的故事。不像俄狄浦斯不知情下的弑父娶母,田村卡夫卡的做法是主动迎击命运的安排。弑父相对容易理解。结合村上春树的父子关系和日本的军国主义历史,弑父象征着对于威权的反抗和主动割舍。我一直没有明白的是《海边的卡夫卡》里暗指娶母的内容。我找到杨照的这本书来读,最想破解的就是这部分的内容。很遗憾我在书里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倒是读完书,我自己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我想“娶母”部分要讲的就是要突破禁忌之意。就像杜尚当年用小便池去参展、给蒙娜丽莎画上一瞥小胡子,这种不可理喻的忤逆之举就是要让人们突破某种思维中固有的框框来思考问题。如果说社会生活中我们做不到突破禁忌,那么虚构作品中就没有了这样的禁忌。社会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突破了各种各样的禁忌。女人走向社会的禁忌,政教分离的禁忌,同性结婚的禁忌。这些禁忌确实是需要主动地破除。


其次,杨照的这本书提到卡夫卡、大江健三郎、甚至提到了孔子,让我耳目一新。尤其杨照让我重新思忖“朝闻道,夕死可矣”和“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气魄和壮丽。读到这些,我又想到另一本书好书《老无所依》。不是电影《老无所依》,因为这部电影改变了一些很重要的情节。在小说《老无所依》里,那位独行侠般的猎人就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地去给将死的毒贩送水而遭追杀,为救一位陌生的女孩儿而丧生。作家麦卡锡在书中体现的世界观和村上春树甚至孔子也可以有共鸣。读书很欣喜的一部分就是可以这样与自己的其他阅读体验联结起来。


再者,杨照在这本书里把村上大叔的历年作品也都拿出来与《海边的卡夫卡》一起加以说明。因为村上的作品之间总是有强烈的回文关系。从《挪威森林》、《寻羊历险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奇鸟行状录》,以及《神的孩子在跳舞》和纪实文学《地下》及其姊妹篇《约束的场所》,这些作品有的情节上有交织,有的是主题上有辉映,都是村上文学世界里的奇妙连接点。和杨照一样,我也通过阅读能够更深地领会到他奇幻故事包裹的反战反威权内核,而这其实也呼应了大叔在耶路撒冷演讲里提及的“永远站在鸡蛋一边”。


最后,说一点和村上春树以及杨照观点不同之处。村上在谈到震惊世界的东京毒气案时,很可贵地以平视的观点来看待奥姆真理教社团里的信徒。他警示人们,每个人都有成为罪恶推手的可能性。但我对于社团信徒加入这个组织的初衷与村上大叔有不同的理解。他认为那些信徒是和他一样是困惑于“自己的个体无法在集体的社会得到伸张”,因此这些信徒们是为了获得一种“解放”,或者说是为了获得自由才又陷入了另一种不自由。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些一直自觉是边缘人的信徒们在意的并不是“失去自由”而是“难以获得认同感”,他们害怕的不是“被集体吞噬”而是“巨大的孤独感”。这一点,这些信徒和村上春树有本质的不同。作家村上春树是需要主动营造“孤独感”来完成作为作家的使命,来实现作为作家的写作自由。创造力是一种可贵的自由,而陷入邪教的信徒主动失去的恰恰是能够产生创造力的自由。我想,一方面,作为一个集体的社会需要更具多元性和包容性,让人们不再感到孤独;另一方面,作为个体的个人,如何对抗孤独、善用孤独,而不是从众和跟风,则是一个严肃的生命课题。


开卷有益,喜欢并理解村上春树的作家大抵都不会错的。这本小说解读令我喜欢上杨照的文字和想法,同时也对他如何解读孔子、老子、庄子,如何解读《史记》产生了兴趣。新一批的书单就这样产生啦!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