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集∣李師科案–台灣第一個搶銀行的人

■ 案件背景

在疫情以前，進入銀行等金融機構時，總會在門口看到這樣的標語：「請脫下安全帽及口罩」，到底為什麼呢？追本溯源，導因於一個叫做李師科的退役軍人：1927年生，山東人，參與過抗戰、戡亂、剿共等戰役，後來跟著國民政府播遷來台，因病申請退役後以開計程車為生。

殺警奪槍

1980年，李師科持土製手槍，在台北市某處槍殺警員李勝源，導致李勝源死亡後，再搶走李勝源身上的點三八左輪手槍。

持槍行搶

1982/04/14，李師科戴著假髮、鴨舌帽及口罩，手持2年前搶來的點三八手槍，闖進位在台北市羅斯福路上的台灣土地銀行古亭分行，搶走新台幣531萬餘元後逃逸。這是台灣首起的銀行搶案，媒體大肆報導，引起社會震驚，為了迅速平息民眾恐慌，警方高層下令限期破案，並開出高達200萬元的高額懸賞獎金。

錯抓疑兇

與李師科具有相同背景、外型、口音、同樣駕駛紅色計程車的王迎先，被女兒的男朋友檢舉後遭員警逮捕，急於破案的員警詹俊榮、謝文昌、洪福川、陳奕煌、周桐明5人對王迎先施以非法拘禁、刑求、逼供，迫使王迎先認罪。1982/05/07日凌晨，員警押解王迎先至秀朗橋尋找證物時，王迎先趁隙跳下秀朗橋，墜入新店溪，以死明志，當日中午打撈出遺體，警方當時說法為王迎先「畏罪自殺」。（另有一種說法是遭警方加工自殺，因員警5人事後均逃亡，究竟事實為何，迄今仍無法釐清）

真兇落網

同一日，在王迎先跳下橋後的幾個小時內，三重分局接獲祕密證人情報，在李師科位於台北市和平西路的住宅，逮捕真兇李師科。承辦檢察官依《戒嚴法》將李師科移送軍法審判，1982/05/17軍事法庭開庭審理，1982/05/21李師科經軍事庭判處死刑，1982/05/26於新店安坑刑場執行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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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迎先條款」誕生

在王迎先死後，各界開始檢討，如果當時有熟悉法律程序的律師陪同王迎先應訊，是不是就不會有王迎先被刑求跳河的冤案發生？

首先初步了解一下刑事案件從案發開始的簡要流程：案發→偵查→起訴→審判→判決確定→執行。當時《刑事訴訟法》第27條第1項規定：「被告於起訴後，得隨時選任辯護人」，王迎先遭員警刑求逼供時，還屬於「偵查」階段，在尚未起訴之前，王迎先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而非「被告」，依照當時的法律沒有選任辯護人的權利。

為了保障犯罪嫌疑人的權益，避免類似情形再次上演，在王迎先死後2個多月，立法機構在1982/07/23修正《刑事訴訟法》第27條第1項為：「被告得隨時選任辯護人。犯罪嫌疑人受司法警察官或司法警察調查者，亦同」，俗稱「王迎先條款」。

時至今日，《刑事訴訟法》第27條第1項仍然維持此規定，雖然無法保證這樣的修法就能完全杜絕不當刑求的發生，但讓犯罪嫌疑人或被告在偵審過程中有律師陪同，確實可以大幅降低刑求、誘導訊問或其他不正方式取供的情形，是刑事訴訟法的一大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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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續影響

除了促成「王迎先條款」的誕生，李師科搶案也造成了其他影響：

1. 各金融機構開始要求民眾入內時應脫下安全帽及口罩，不可掩飾外貌。
2. 引起模仿效應，在媒體鉅細靡遺、撲天蓋地的報導下，沒多久就發生手法類似的高雄彌陀鄉郵局搶案，後續搶劫金融機構的案子也不斷發生。
3. 員警詹俊榮、謝文昌、洪福川、陳奕煌、周桐明5人遭檢察官起訴，均逃亡。據報導，其中陳奕煌逃至梨山，於兩次減刑條例後投案，後經提拔擔任行政院農委會林務局東勢林區管理處處長；詹俊榮改名後逃往奧地利，再轉往中國，官拜武漢公安學校副校長。
4. 李師科自陳犯罪動機是因為「對現實不滿，對社會不滿」，他退役軍人的身份，讓專家學者開始關注探討榮民的心理、處境和安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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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在之後

整理電腦舊檔案時，發現自己唸書時寫的關於《刑事訴訟法》第27條第1項修正的報告，現在應該很少人知道這個案子了，但這卻是刑事訴訟法修正史上的一大指標案件。

刑事訴訟法的目的，在於「發現真實」和「保障人權」，看似衝突的兩大目的，在不斷拉捨下取得平衡，很多社會重大案件的發生，都會促成法令的修改，也讓法律規範越來越完善，李師科案就是一例，之後有機會再分享其他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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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

• 「李師科案」條目，維基百科。
• 重大歷史懸疑案件調查辦公室（2018/10/08），「【李師科搶案】蒙面怪客持槍搶銀行，計程車司機蒙冤身亡（上）」。取自https://ohsir.tw/3000/。
• 重大歷史懸疑案件調查辦公室（2018/10/09），【李師科搶案】退伍老兵成銀行搶匪，槍決決不了社會問題（下）」。取自https://ohsir.tw/3012/。
• 中時新聞網（2020/04/16），「李師科38年前戴口罩 驚天動地開槍幹下台灣首宗銀行搶案」。取自https://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200416004576-260402?chdtv。
• 中時新聞網（2020/04/16），「李師科搶銀行王迎先成了冤死鬼 警逼供認罪顏面盡失」。取自https://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200416005460-260402?chdtv。

網誌版：https://gnphantom.blogspot.com/2021/08/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