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先是大三那年在台創刊的壹週刊，然後是蘋果日報。週刊期期收看，A本B本細讀，日報從上市廣告開始關注，家中日日到便利店買一份。也許正是因為成為讀者，知道那裡是戰場，找工作放聰明跳過壹傳媒。但也得到好處，壹傳媒大手筆挖角，媒體求職市場有了流動，原本較似死水的報刊雜誌也大舉徵人，要跟壹傳媒輸贏。

忘了大幾的新聞營，有堂課原是詹宏志要來講，老詹不克出席，小詹代打。聽詹偉雄講數位時代雜誌，覺得跑科技業新聞好像很有趣，就丟了履歷，進去工作。

避掉的壹傳媒（也未必應徵得進），就這麼回頭找上門來。在商周出版集團何飛鵬社長照應下，與蘋果日報合作出版的案子落在數位時代社內的藍鯨出版。那是2005年，我進公司的第三年，從雜誌記者轉做自製書編輯約一年。當時在這項合作案經手兩本書，一盤小生意專欄的集結出版，還有黎智英在壹週刊專欄的集結出版。先前只有做過一本Mook兩本書的經驗，突然要去跟對方開會提案抖得很，在何社手把手提領下，定案專欄集結要操作成黎智英自傳。

出版後電視台來邀，竟然還以責編身分上過談話節目，彷彿肥佬黎是我同鄉那樣，講他如何把媽媽給的金條藏在身上偷渡來港，又怎麼靠撕下一頁頁英文字典硬背單字，把語言搞好了，後來才有條件做佐丹奴跟外國客戶談生意。回想起來，上電視跟黎智英裝熟真是人生最恥的事，沒有之一。而且在某段時間裡那集還常常重播。

搞到黎智英入獄，台灣分部先收，香港家業飄搖，真想不到二十年間有莫大轉折。我常想，他明明有條件走，他怎麼不走。也許在他收下金條與母訣別，也許在他打零工啃字典發夢，也許在他做成第一單百萬生意那刻，黎智英就想過，這輩子不離開讓他成為自己的香港。我無從知道他的想法，也對於熟悉的名字一一入獄感到神傷。無論如何，他們不驚，我沒理由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