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那肚子里的尖叫将落向何处
每次喝完咖啡都想去discoteca發瘋,但是discoteca和發瘋之間的聯繫不過是刻板印象。任何社會場景下都不能容納突如其來的瘋狂,無意義的瘋狂。每塊路面都被劃分好了用途。
我想知道 ,是否每個人肚子里都有尖叫、疾呼、狂吠的笑聲,或是曾有過那樣極致的興奮,絕對的生動,亟待著衝出宇宙。生命正像一張包火的紙,一陣被剝奪了發聲器的激昂的旋律,在肖斯塔科維奇身體的開關下,大汗淋灕。尼採不怕火,他的靈魂會跳舞,所以尼採瘋了。
早在我們懵懂的時期,內心的尖叫就被關在了自己的密室里。作為一種「奇怪的精神」,作為「心理癥結」,整個社會教化不會給他們許可外的瘋狂以出路,那肚子里的尖叫將落向何處?我聽見過,可惜整個世界都耳聾。
我的內心彷彿受一種無從得知的超自然力量支配,說它是先天的也好,後天塑造的也好,我只能盲人摸象。有件事情是矛盾的,我雖然擁有大腦,卻永遠無法得知大腦究竟在做什麼,我有一個運轉不息的身體,卻絲毫無法感知任何細胞部件的動靜,我擁有自己,卻認識不了自己,人必須窮極一生才能去攻堅一星半點物理和心理上關於自己的知識,這算是什麼道理呢?造物主的戲法嗎?
有的時候,自我意識會墜下去,像石頭落入水中,一時間不見蹤影了,這些時刻是短的,當我進行回憶時,我無法知道我在哪,更不能復述那個片刻,但我篤信它有過。
人們把都市建造的像一場五光十色的海難,在消費主義,失落的民主,宗教恐怖,種族歧視,國家犯罪和個人犯罪的喧騰中,堆積的雜訊一步步把人們推向偶像,推向一條痛苦的自我麻醉的深淵。
啞孩子在尋找自己丟失的聲音,我企圖釋放自己遭幽禁的笑聲,老實說,我不知道它在哪裡,它游走、表演、醉生夢死,閃閃爍爍。人好像是盲目的活在世上,像忽然消失的光。
我坦白,我坐在餐桌前想大笑,坐在教室里和教堂里想大笑,在醫院裡,我想大笑,在南京大屠殺的默哀儀式中,我想大笑,因為早在童年時代,就有那麼多充分的大笑理由,笑意已經快潑到我們臉上,因為規則、權威、紀律、理想,我強忍了下來,強忍著的笑聲最終會尖銳刺耳,會刺破我的內臟,會成為我傷害世界,被世界所傷的理由。而我將陶醉在紳士的禮貌中,遺忘對自己的無情。也許我曾經有十次機會進入歡笑中心,明知道笑可以一霎那拆穿世界所有編排的謊言,笑聲可以震碎世界!而我卻保持沈默。這未嘗不是罪麼?倘若魔鬼知悉自己一笑就可贖罪,還會擺出那張陰慘的面具嗎?魔鬼笑不出,他習慣了控制,他依賴暴力、依賴嚴刑、依賴教條、依賴信仰、依賴畏懼和威嚴。他控制的惟妙惟肖。是控制,對歡笑犯下不可撤銷的謀殺罪。
如果不在醒著的時候笑,就在夢里笑吧。如果不在活著的時候笑,就在墳墓里大笑吧。
夢中一笑
-詩/布林
那是在困境中
我突然撕碎劇本
盤腿,大笑,升空
笑聲像地獄的精靈
把人引向死路
我漫游在天上
躺在一朵云的腋下乘凉
她满头白发,莺去燕来
悠悠飘忽着神圣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