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前几天听播客听到几个关于“正能量”和“教育”的讨论,我和朋友们也都认同“只谈正能量”,压制多元性对教育是一种危害。然而,问题是我们家长呢,我们能不能客服谈论公共议题的不适感,能不能去了解事件的更多面相,能不能保持对弱者的同情,能不能与孩子开诚布公地进行讨论,包括讨论社会中的不公正,性暴力,性少数,弱势群体,种族,疾病和死亡?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社会给我的反馈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共话题是不需要我们这些普通人去操心的,针砭时弊=自讨苦吃,性问题也是讳莫如深的禁忌。对我来说,即使在没有什么损失的情况下,参与公共话题的讨论也会产生不适感,这种不适来自我对社会压力的内化,会感觉自己很不合时宜,自己没有资格和权威去谈论这些话题。那么,在我对公共话题反感和避讳的情况下,我如何从为自己营造的“岁月静好”的环境中跳出来,如何打破这个泡沫,去了解这些让人不适的社会面相,进而去教育孩子参与到公共话题中来呢。
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我就有强烈的生理不适感。恶心,失望,愤怒。。。特别是了解到作者的结局和看过她的采访之后,更增添了无力感。书中有一段特别戳人(其实戳人心的段落太多了,但是这一段简直是对家长的控诉):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每次读到这里,我都想哭。
一次和朋友讨论为弱势群体发声,朋友质问我,当发声会威胁到你的工作,你的地位,你的生活,你还敢发声吗?不敢。我痛苦地回答。我知道,我做不了英雄。但我也意识到,有些时候的发声并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失,但我们还是做不到,因为我们跳不出自己被规训了的圈子。
我想引用一段《失明症漫记》中的隐喻,书中唯一没有被失明症传染的医生妻子说,“我因为你们的失明症也失明了,如果我们当中有更多的人看得见,我也许会看得更清楚一些。医生说,”让我们睁开眼睛“,戴墨镜的姑娘说,”我们失明了,睁不开。“ 医生回答,”不想看见的盲人是最糟的盲人,这是个伟大的真理。戴墨镜的姑娘说,“但是,我想看见。”医生回答,“你并不会因此就能看见,唯一的区别是你不再是最糟的盲人。”
发声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也许能让事情不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