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稚氣

【記 一位朋友】

學生時代的女生，總會在背包掛上幾個玩偶掛飾，彷彿是在向陌生人展示個人品味，或為自己添上一份稚氣。在認識DK的數年間，無論她的袋子款式怎麼改變，都有一隻穿著黃色雨衣的鋼牙玩偶，從不缺席，「它的背負的東西很重，太重了……」

那隻鋼牙玩偶看起來已歷經滄桑，有點髒，雨衣也開始有破爛，但DK不曾有過換上新掛飾的想法。「那是我曾經的暗戀對象送給我」，原來她在此之前並不是特別鍾情於迪士尼的童話世界，只是喜歡所有「長得可愛」的卡通人物，恰巧她的對象得悉DK對鋼牙有好感，遂把它送給DK。

但鋼牙背負的不僅是那段感情的重量，而是其他巧合。「還記得2014年嗎」，她嘴角微微向下，「那年九月二十八日，當晚我不在場。」

那年她中五，成為了學生會幹事會成員。「已經不太記得細節了，只記得那時因為罷課而跟家人冷戰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回憶928當天，有一個「罷課不罷學」的集會，但活動還未結束，她便要跟朋友參加學生會為期三日兩夜、與世隔絕的訓練營，「那時在深山無法接收信號，只能專注進行活動。」誰知道，到她回來時，世界已變了樣。

巧合的是，那隻鋼牙是同年九月初到DK的手上，所以它身上有不少「戰跡」是因訓練營中攀山涉水的活動所致。同時，她與家人之間多了一道牆，由以前無所不談，變成沉默以待，她不禁嘆惜，她明白家人在政見以外的安全顧慮，但也渴望可以互相理解，總不能因為旁人而放棄自己認為對的事。

五年後的香港似乎又重演當年的事，或是越演越烈，DK與家人的關係縱然有所緩和，學懂了如何跟家人分析事情，以及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她苦笑「叫不醒裝睡的人」，即使自己親身經歷過不合理的事，換來的卻是「可憐」，而非「了解」。

黃色雨衣，不禁令人聯想翩翩，「有人問過我是不是因為反送中才掛上這個玩偶」，她只是笑了一笑，望向遠方，也沒有人能感受到一個個巧合的有多沉重。

記於201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