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醍醐赏枫变惨案 花和尚入水救护照
相当有古时侠客遗风的一次故事,奈何小弟的古典文学素养实在一般,回目标题也是胡诌,博诸君一笑了。
话说是这样的…在这个秋风萧瑟的晚上,我来到京都东南郊区的醍醐寺。这里的核心景观在放生桥区域,朱红的塔楼,精巧的拱桥,配上灯光下明艳如火的枫叶,是京都夜枫的经典角度。
和大多数的夜枫名所一样,醍醐寺夜枫也是不允许带三脚架的。于是,为了更好的夜枫照片,风光狗们就开始各显神通了:有的凭着麒麟臂,扎起马步,把自己扭成了一个人体三脚架,有的四处寻找着长凳、栏杆、电箱……反正寺院里随便一块平整的台面,都被人尝试过架台相机上去,只为了这放生池的绝景。
我也借着一座拱桥的石栏杆,把机子稳稳地放在上面,正好对着放生池的塔楼和大片枫树的池中倒影。只可惜角度还是偏低了一点点。机智如我,立马把证件包翻了出来,垫在相机底下——先测光,光圈大胆地调小,快门大胆地拉长,完美的夜枫照就要诞生了!
然后…在我拍了好几张十分满意的片子,把相机拿起来的时候,耷拉着的肩带轻轻一钩,我的证件包,伴着清脆的扑通声,落到了池里。
要命的是,这池水是会流动的啊!我还没来得及执行翻过栏杆,站到桥墩上把它捞起来的操作,就看着我鼓囊的黑色证件包,晃悠着往后漂去。目送了几秒,这次是一声遥远的闷响,它已经掉到出水口的瀑布底下了。
这下是相当完蛋。醍醐寺处在一座小山丘上,而瀑布直直坠入山谷里的小溪,两边都是笔直的四五米高的崖壁,黑灯瞎火,长满青苔,要跳下去搜救是毫无可能的。
我赶忙把工作人员找来,不出所料,英语基本无法沟通。一番努力,她终于理解了passport这个词语,靠着另一位日本小哥的电筒,精准定位了我的证件包。可怜我的护照、驾照、身份证,通通沐浴在这冰冷不息的流水下。
这个时候,我已经成了整座醍醐寺的焦点。大家都以为有什么夜间导览,瀑布底下有什么典故呢,纷纷凑了过来,像赏红叶似的围观我的证件包。日本小哥也不逛了,一直拿手电筒照着,英语好一些的游客帮我和工作人员翻译,还有很暖心的台湾一家人,劝我别冒险去捡:“现在外国游客很少啦,你去大使馆补办护照肯定比以前快啊!”
额,倒也确实没说错,谢谢你们的安慰……
经过好一番沟通,我终于搞懂了状况:要到达这个地方,得从醍醐寺外的山脚下进入,溯溪而上,在山谷里一路走过来。然而由于夜间赏枫是特别活动,大部分职员都已下班,所以我需要多等一会。
时间当然是小事,不管等多久,至少好不容易的,让已经开始搜索驻大阪领事馆地址和旅游保险电话的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我的塑料日语也只会说一句谢谢,只能一边念叨着,一边不断向周围的每个人鞠躬。
人群渐渐散了,小哥说他就在附近拍照,我有麻烦就去找他;台湾一家也给我留了个号码。我当然没心情再去拍照,就站在桥上望夫石一样地等。半个小时后……
漆黑一片的河谷里,远远闪烁了两个光点。光点继而由远而近,能认出是两个人了。我身边也出现了工作人员,搬来大功率的探照灯,直接把整片山谷都照亮了。我这才看清,底下探路的二位,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居然还穿着僧袍。敢情你们说的“职员”,是醍醐寺鲁智深啊!
只见两位花和尚走到瀑布底下,如闲庭信步,只相视一顾,再纵身一邀,便轻松从湍急的水潭中,捞出了我浸泡多时的证件包。黑色的小包吸饱了水,都已经涨成圆形的了。重新聚拢过来的围观群众开始鼓掌,我在桥上大吼着感谢,花和尚亦无甚言语,只迈着闲散的步子,重往那夜色里走去。
我也跟着工作人员出了醍醐寺,到山脚下迎接二位归来。这晚京都只有7度,他们的僧袍都湿了一大块,还沾着一路上的泥土和树叶。我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唯有不断地感谢,不断地鞠躬。再起身,又不断地鞠躬,不断地感谢。
二位侠僧却依旧云淡风轻,只是笑了一下,和我说了句什么,就转身,往僧堂那边走去了。工作人员又递给我一张新的门票,说我可以再进去看看夜枫。
可经历这样的一夜,我哪里还有心思再回去呀。把我归来不易的证件包和夜枫来张合影,就得赶紧回酒店了——还得烘干里面的一堆证件呢!想必躲开萧索寒夜,在热风前一页一页将护照温热烘干的时候,每翻过一页,就会又想起今晚遇到的所有人和事一遍吧。
后记:酒店的暖风机相当好用,护照虽湿透,但重新吹干后,竟恢复如初,次日出境时一路畅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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