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一天
自從想下筆到這一刻,我飛了一趟回娘家。
留港生活十年,生活像細碎的剪映從我身邊飛過。人事物不停的閃過,我自己也像流動的水般生存着。
有段時間有家咖啡館,是我期待已久,家裏方圓無幾,步行能及的地方,成了我最脆弱之時的收容所,以社區街坊的接待方式,彼此的滋潤着,溫暖地,讓我被療癒着。那年2019,是大年,我記得有個冬天的晚上裡,我抱著快一歲的小雙兒,帶上不喝咖啡的老公,來到已打烊的咖啡店開了一次聖誕party。如果能回到那个地方,那扇玻璃門推开以后一股被擁抱的咖啡和烤蛋糕香氣,那一幫既久違又熟悉的人情味。那段時間我們一齊圍爐過了社運日常,還有殺我措手不及的產後精神生活。疫情還未開始爆發,有天早上如常來打卡,本來計劃在這裏辦雙兒的第一個生日會,還來不及告訴老闆,卻劈頭收到你們將忍痛離場的消息,結束那一天是2020年1月21日。
如果非得臨走前回到這地方,人去也確實樓空,剩下的或許只有無聲的唏噓。
回到這一刻,回娘家已超過24小時,意味著已超過可以容納娘的各種無理言論的情緒限度。
離家十年,這一點依舊沒變。家,像我說的,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這房裡的孤獨和塵蟎密佈,回家的代價除了盤川還附送紅眼睛,流鼻水,和紅疹等敏感反應,還有紊亂的口角帶來的焦慮後遺症等。奔波身體的累不及心的疲累。
如果離開這裡以前,非得去一個地方,我想我懷念的,是一個理想的烏托邦世界裏的我的可愛的一家六口,膩在一齊的家,可以的話,我希望早餐店裏的豬肉粉還有吊片豬肉丸供應。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連豬肉丸都不留。
我還有啥可留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