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假訊息的數位素養 》6.事實查核是遏制假訊息的生力軍

下文是《破解假訊息的數位素養》一書的第6章節。《破解假訊息的數位素養》的作者是胡元輝教授，共6個章節。前5個章節可在下方關聯文章中找到。

在許多遏制假訊息的機制中,事實查核(fact-checking)可以說是最新興也最受 矚目的一項計畫。憑藉著新聞業、學術機構與公民團體的努力,事實查核計畫不 僅在全球如雨後春筍般崛起,而且已經成為對付假訊息的重要生力軍。 

所謂事實查核,就是針對事實性的陳述查核其是否真實或正確。此類工作在 新聞業中其實歷史悠久,以美國為例,新聞組織於 19 世紀即已設置校對人員, 到了 1920 至 30 年代,全國性的雜誌更已建立完整的事實查核部門。不過,傳統 的事實查核乃是針對新聞記者的報導進行查核,未包括受報導的對象,而且整體 而言,直接指陳政治人物誇大與欺騙的新聞報導在 20 世紀並不多見,組織化的 政治性事實查核則要到 21 世紀才開始出現。 

事實查核計畫於 2010 年後快速成長 

由於假訊息與病毒式傳播等的影響,事實查核機制約在 2010 年之後才在全 球出現快速成長。根據美國杜克記者實驗室的調查,迄 2019 年 6 月,全球已有 188 個以上活躍運營的事實查核計畫,分布於 60 個以上的國家。其中九成以上 的事實查核計畫是在 2010 年之後方予建置。就亞洲而言,活躍運營的計畫共有 35 個,計畫最多的國家是印度,計有 11 個,其次是南韓與印尼的 5 個。由於台 灣已有數個事實查核計畫在進行,卻僅有台灣事實查核中心蒐羅在該份調查名單 之中,足見全球真正運營中的事實查核計畫應該數量更多。 

若就事實查核計劃的性質加以分析,杜克記者實驗室的調查發現,全球約有 六成多的計劃是附屬於既有的新聞媒體組織,其他則多與大學、智庫或非黨派性 監督組織合作,亦有獨立運營者。此外,根據路透新聞研究中心的調查亦顯示, 歐洲的事實查核計劃主要包括新聞室與非政府組織兩種模式,雖有不少計劃與既有新聞組織相關聯,但超過六成屬獨立事業或公民組織的計劃,而且有的計畫不 願被歸類為新聞性質的運作,而是將之視為政治或媒體改革的一環。 

查核對象與工具相當多元 

全球事實查核計畫的查核對象相當多元,有的係以網路傳言、都市傳說為主 要題材,有的則以新聞媒體的報導為主要目標,更有不少計畫係瞄準政治人物的 言論,例如歐洲的計畫多數聚焦政治人物,除此之外則主要是針對新聞媒體。同 樣的,就查核議題的領域來說亦各有青睞,有的側重一般生活訊息,如醫療保健、 民生消費等,有的獨鍾科學報導,亦有不少計畫專注政治訊息。但無論哪種類型 的事實查核計畫,其目的都在暴露與更正不實訊息,藉以提供民眾一個清淨的資 訊生態。 至於事實查核計畫所運用的工具則相當多元,除了傳統新聞工作的各種查證 方式與技巧之外,有鑑於網路發展所帶來的海量資訊,許多事實查核計畫亦透過 新興的資料探勘與分析技術來偵測假訊息,希望結合自動化事實查核(automated fact-checking)工具以及專業人力提升事實查核的效能。例如英國的事實查核組織 全事實(Full Fact)就已發展出可以自動掃描媒體與國會文件來與既有事實查核資 料進行比對的工具;美國的杜克記者實驗室(The Duke Reporters’ Lab)與阿根廷的 事實查核組織 Chequeado 亦同樣建置了可以掃描媒體文字資料的類似工具,藉以 找出可資查核的宣稱。 

為了促進全球事實查核計劃之間的交流、討論與合作,在美國知名非營利組 織波因特學院(Poynter Institute)的推動下,全球事實查核計畫的負責人或執行人員不僅自 2014 年起每年定期舉辦會議,並組成國際事實查核網絡(International Fact-Checking Network, IFCN),推動簽署事實查核守則,以期共同提升事實查核的作業品質。 

透明、嚴謹而專業的查核方法論 

事實查核計畫何以能受到重視,並成為「打假」生力軍?關鍵因素就在於透 明、嚴謹而專業的查核方法。各國事實查核計畫為了建立自己的公信力,多以透 明化的查核方法論來爭取認同,而且這些計畫的方法論多數都遵循國際事實查核 網絡所制定的事實查核守則,而該國際組織亦透過認證機制來約束簽署單位的查 核作業能夠謹守規範。 

國際事實查核網絡所訂定的行為準則相當簡要,其基本精神即是透明化。整 個準則共五條,包括:非黨派與公正性、消息來源透明化、財務及組織透明化、 方法論透明化,以及更正政策公開誠實。在第一條有關非黨派化與公正性的承諾 中,國際事實查核聯盟的行為準則明確要求所有簽署的單位必須在所有的事實查 核上都使用相同的標準,不專注於任何一種立場。每個事實查核遵循相同的程序, 並讓證據決定結論。此一規定充分彰顯事實查核的獨立精神與負責態度,亦具體 說明了事實查核公信力的由來。 

從歐美國家的經驗來看,事實查核機制雖非解決假訊息問題的萬靈丹,但嚴 謹而具公信的查核機制不僅有其可行性,亦有抑制假訊息傳播的可能性。它不僅 是網路與社群平台業者在防制假訊息課題上最先合作的對象,亦已成為全球快速 成長的新興機制。對於民主發展遭遇瓶頸,新聞生態陷入泥淖的台灣而言,事實 查核機制更有其提升資訊生態與民主品質的意義與價值。 

成長中的台灣事實查核計畫 

目前台灣亦已出現若干事實查核計畫,如真的假的 Cofacts、美玉姨、新聞 小幫手、MyGoPen、台灣事實查 核中心等,分別採取不同的方法 來進行事實查核。例如真的假的 Cofacts、美玉姨等主要是透過群 眾外包與機器人的協作,來幫助 社會大眾偵測不實訊息,而 MyGoPen 與台灣事實查核中心等 則是透過專業人力來進行資訊的 比對與調查。 

於去年七月底開始公布查核報告的台灣事實查核中心,是我國目前唯一成為 國際事實查核聯盟守則簽署的組織。為了建立事實查核的公信力,該組織對外公 布了組織架構、工作人員與作業準則,強調其查核作業係以證據為基礎,力求讓 證據說話,而且所有查核作業皆以公開、透明、嚴謹、負責為基本原則,以期所 有查核認定皆能以核實過的資料作為依據。 

與國際規範接軌的台灣事實查核中心在它的作業準則中具體說明了它們所 遵循的查核流程,其要點包括該中心所有查核項目係經查核會議討論後決定,而 且查核報告於公布前至少須經三位查核人員核校後方予公布。此外,事實查核所 依據之相關資料皆予公開,每位讀者皆可自行複核,或提供新資料,一旦發現原 有查核報告出現錯誤,會立即更正並明顯公告。這些作業上的自我要求一方面顯 示事實查核所需要的嚴謹度,另方面亦彰顯了台灣各類型事實查核計畫希望健全 資訊生態的用心。 

誠如牛津大學路特新聞研究中心在一份調查歐洲事實查核計畫的報告中所 言:「儘管事實查核有時不能達成被託付的烏托邦期許,但愈來愈多的證據顯示, 它既能協助驅散假新聞,亦能抑制政治性謊言」。正在全球興盛發展的事實查核 計畫代表公民社會在對抗假訊息上的心志與行動。「看見真實,才能打造美好的 台灣!」我國的事實查核計畫在有心人士的推動下亦正在展開它們的努力,這些 行動需要社會大眾的鼓勵、支持與監督,也期盼台灣能有更多具公信力的事實查 核生力軍加入「打假」的行列！

國際事實查核網絡的行為準則 非黨派與公正性 簽署組織必須在所有的事實查核上都使用相同標準,不專 注於任何一種立場。每個事實查核遵循相同的程序,並讓 證據決定結論。 消息來源透明化 除非涉及消息來源的安全性,簽署單位須提供所有消息來 源的足夠細節,讓讀者可以複製其查核作業。 財務及組織透明化 簽署組織須透明化它的財務來源,並確保這些來源不會影 響查核報告的結論。簽署組織需公布組織所有主要人士的 專業背景,並說明組織結構、法律地位,以及讀者與組織 聯繫的途徑。 方法論透明化 簽署單位須說明其事實查核過程中有關選擇、調查、撰 寫、編輯、出版與更正的方法論,並鼓勵讀者提供事實查 核事項。 更正政策公開誠實 簽署組織須公開其更正政策並嚴謹遵循,此外,應盡可能讓讀者可以看到更正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