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COM: 反血汗企業與中國工人運動的先驅

西風頌節選

作者：雪萊

哦，狂野的西風，秋之生命的氣息，

你無形，但枯死的落葉被你橫掃

猶如精魂飛遁遠離法師長吟，

黃的，黑的，灰的，紅得像患肺癆，

染上瘟疫的紛紛落葉四散調零：哦，是你喲，

以車駕把有翼的種子催送到

黑暗的冬床上，它們就躺在那裏，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賤，

直到陽春，你蔚藍的姐妹向沈睡的大地

吹響她嘹亮的號角

（如同牧放群羊，驅送香甜的花蕾到空氣中覓食就飲）

將色和香充滿了山峰和平原：

狂野的精靈呵，你無處不遠行；

破壞者兼保護者：聽吧，你且聆聽！

。。。。。。

請把我塵封的思想散落在宇宙

讓它像枯葉一樣促成新的生命！

哦，請聽從這一篇符咒似的詩歌，

就把我的心聲，像是灰燼和火星

從還未熄滅的爐火向人間播散！

讓預言的喇叭通過我的嘴巴

把昏睡的大地喚醒吧！哦，西風啊，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前言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Student and Scholars Against Corporate Misbehavior, SACOM）在 2021 年被迫停止運作，完成了它從2005年成立以來的階段性歷史任務。本書為SACOM成立以來的重要運動經驗的整理和總結。自中國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工人階級的命運與世界資本主義發展已經密不可分。SACOM也是在這個背景下應運而生，成為過去十多年來中國勞工運動的一股力量。另外，SACOM提倡的消費者運動引進了跨國資本—地方政府—消費者—農民工為一體的分析框架和運動方向，成功吸引了香港學生群體參與內地勞工運動。運動策略方面，利用企業社會責任向跨國資本施壓、各項利用媒體的倡議都開創了新的可能性。

然而隨著中國和其他資本主義民族國家的競爭加劇，整個國內外的復雜形勢都使得SACOM的工作越加困難。在外部，國際勞工運動還沒有發展出新的勢頭，2008年國際金融風暴以來，西方新自由主義的崩盤的後遺打擊了國際無產階級的聯合，而民粹主義的興起更加嚴重影響工人運動的走向。更為影響SACOM的是國家內部對勞工運動的整體打壓更為殘酷，民族主義話語也使得民間更為質疑任何對社會主流提出質疑的聲音。在這個背景下，中港兩地的矛盾加上種種實際的風險使得我們作出關門這個決定。

SACOM必須感謝以往的同事、合作過的朋友們的貢獻和留下來的經驗，也只有這些記錄才可以讓我們加以整理，希望讓更多人得以參考，在艱難的環境中有更豐富的思考和借鑒。本書整理了六個主要SACOM的介入個案，第一篇是SACOM在香港的大專生組織工作的回顧與反思，主要圍繞如何把中國勞工議題帶到香港和如何組織大學生兩個問題。在香港高度政治化但政治空間越加受限的情況下，回到貼近生活的議題式倡議運動，似乎有相對松動的生存和發展空間。

第二篇整理了SACOM第一個接入個案迪士尼血汗工廠的消費者倡議運動，當中「跨國公司—本地政府下遊製造工廠—產業工人—消費者」的分析和應對策略對於近來「玲娜貝兒」的情感勞動有所啟發，如文章所說「這些產業和工作人員往往塑造給人們帶來歡樂的形象，與其背後工作人員的處境形成鮮明的對比。」要如何處理消費者對這些角色的情感投入，繼而看到勞動者和消費者的共同困境，需要更多朋友一起嘗試。

第三篇是關於控訴張茵與玖龍紙業血汗工廠的回顧。當時正值國內勞動法的推行，SACOM利用調研和主流媒體，形成對當時的女首富和政協張茵與玖龍的公眾壓力，同時要回應對方的抹黑，是如何利用國家政策與地方政府、資本周旋的重要經驗。第四篇關註的是建築工人。在2000年初高樓大廈成為各個城市的繁華景觀的時候，SACOM看到了付出血汗但毫無保障的建築農民工，並對準當時全國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進行調研，控訴房地產資本的「十宗罪」，希望以此開頭，喚醒散落在各地的建築工人。到後期還發展出建築工人專有的工人小報和大學生誌願者網絡，幫助了不少建築工人。

第五篇詳述的是SACOM如何通過跟企業協商，打開中國電子業工人的培訓空間，最終實現在工廠裏建設職工代表大會和選舉機製，並培養了工人的輔導和溝通技巧，讓他們成為更成熟的工人代表。第六篇記載了迪士尼供應商和代工廠浩威工人維權事件的始末，工人們透過法律途徑多次上訴，並積極吸引主流媒體的關註，更到了香港迪士尼進行抗議和談判，SACOM則配合調研和發布《找回米奇的良心》調查報告，讓整個過程被廣泛流傳，事後更有工人看到報道後找上門尋求幫忙，成功提升了工人的意識。

對於SACOM多年來的工作，本書的整理可謂掛一漏萬。但只要全球資本主義繼續運轉，工人始終就是主角。希望SACOM的經驗能幫助大家，也期待在中國工運的路上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