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

親愛的F，當我嘗試不同審判一隻老鼠那樣

用目光去緝拿妳，賴以為生的心碎

妳是多麼可愛的女孩

每天清晨，從鏡子中取出自己的五官

蘸著胭脂水的手指正如擦拭一朵花瓣

我甘願屈膝去吮吸

一點桃紅。用濡濕的口腔安撫妳顫抖的指紋

親愛的F，我已經一整個春天都不曾開口

請體諒，我對於一位天真的小姐，說說話的艱難

此刻我向妳吐露

猶如一顆凍梨，在冬天腐爛

我剖出它的果核

去做下一個在春天的撒播：也許生長

也許另一場雨，又生另一片凍瘡

可妳比任何一隻雲雀都要善良

我伏在妳的膝頭：被洗禮的嬰孩

親愛的F，妳知道我關心妳任何

妳喜歡低語天氣、早餐、感動電影

週末的遠遊，那樣陽光燦爛

所有東西都跳起了舞，用閃著光的絲綢

勾綴貝殼、杜鵑花、海珠，還有防曬霜

反射太陽成珍珠的光澤，親暱地黏在妳的後頸之上

我不會游泳的，F，現在還未到最透明的時刻

妳會淹沒，妳會下墜，體溫如散開的綿絮

我當再不能攏住這點暖，帶我去美麗新世界

親愛的F，四月，我已做了太多糟糕的夢

可我不記得，正如我總是不記得妳的太多

親愛的F，為什麼我們跨過入解脫門卻不得解脫

或許我該將你刺青

在紋理和血管間。用偷偷抹了你的胭脂的貪婪之口

去將妳束縛為全為我所參拜的神明。用這張似於妳的口

妳可以拿走我的願望，你也可以審視老鼠那樣的惡

但因為我的心還在這裡，永恆的癱動著搶救一口氣

所以我不捨得

親愛的F，我該怎樣向你祈求和威脅

妳看每一隻小狗，妳寫日記，妳給媽媽打電話，妳採訪退休的老人

妳為路邊撿來的過錯甜蜜地劃開自己

用指甲去刻寫美麗新世界

我是個早已被妳征服的法官

「這個軟弱的心理罪犯，擁有強腐蝕性騙術

我的瘋石已搗碎了額葉，不將其填飽將無休止鑽入」

陽光總是這樣暴烈，海水是被曲線切割的鑽石

搶擊於沫。總是霎時間的不可凝聚

一朵花、一滴雨、一句話、一封信

只是碎片，只是血沫，飛舞著去叩響門扉

向妳控訴我的暴行

親愛的F，妳知道的，妳打量我，用綿意柔柔的眼睛

雲還懸在空中，蠶還吐絲成蛹，鳳凰花依舊整朵失足

不用擔心，妳已是愛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