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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e10zi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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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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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 2

「日常」的滾輪,是一種伏筆嗎?暗示著這一切努力之後會再次回歸日常,只會剩下一搓小小的怪奇

時間的大輪子輾過,任何古怪的小脫線,也就是捲進「日常」這兩個字的滾輪之中,然後,所有的怪奇都只是一時,不能被歸納入常規節奏,又不致於帶有足夠的破壞性,炸毀原有日常的邏輯,說是怪奇,都不算什麼。

國標舞

跳國標舞的人永遠處在沒有舞伴的恐懼中。

找舞伴的過程帶給我一種如同篩選朋友圈的感覺。一方面擔心自己永遠行單影隻,「活在沒有舞伴的恐懼中」;另一方面也在物色每一個共舞的舞伴,「對方程度不好,你也不想和他跳太多次,怕掉了幾次成了固定伴侶,半推半就的人家就當你們定了下來」。舞蹈也與人際關係(文中說是「找人生伴侶」)不一樣,行單影隻或許會影響是生活,但仍不到國標舞那樣有著落單者永遠跨不去的門檻。國標舞的規則就是「兩人一組」,「你若不在兩人一組的隊內,就連進門都不能進,不被納入這世界」。

而這種門檻不僅是舞者被「落單」給排除在跳舞之外,也包含作為學習者,被國標舞教練排除在外「我很難成為選手,也明顯不是貴婦……他們很快判斷我是圈外人,我聞得出那種哄騙與羞辱的氣味,對待門外的愛慕者,他們傲慢惡劣」。而這是否也是某些專業(或者興趣)活動對待愛慕者的態度呢?(讓我想起之前練習打球時,那種被當成「神奇動物」的感覺)

另一種排除是「身體」的排除,東尼是「對的身體」,

這是舞者。……這個人真的會跳舞,而他對待學生的親切與嚴肅,顯示他真的在意跳舞,他沒有分別心地想把他理解的舞蹈教出去。

換句話說,這男人對舞蹈有種熱情與理想。

而錯誤的身體則會拖累你就像夏天說小桑「拖累」他一樣。「我跟東尼說,明明跳得那樣軟爛,身體那樣不行,有沒有身體,跳同樣的東西,表現出來的差異多麼大。身體不到位,跳什麼都沒有用」。

而這會不會也代表著我沒有那樣的「身體」,做什麼都沒有用呢?或者說,我沒有那樣的野心和企圖,沒有試圖改變/善自己的「身體」──無論這個身體是為了研究、為了學習、為了探索,還是這個「身體」是為了展現某一種生活型態。

我要我自己有天跳得很棒,舞姿可以令人從靈魂內部發出嘆息,跳得那麼好

我也想,但會不會我只是「想」,並沒有真的做好這樣的覺悟呢?

反覆地練習才能塑造「身體」,反覆地練習枯燥無味的基本功──這放在學術研究上不也是如此嗎?

不上課的時候我在家也練習,上課學到的舞步舞序,對著電腦看影片重複練習基本動作。還有,我要訓練核心肌力,並且每晚拉筋,這一切都是為了練出舞蹈所需要的身體。儘管起步晚,成為職業選手已經無望,我也想朝著那完美的舞姿更靠近一些。我私心仍對成為真正的舞者有所慾望,我想要跳得像國際選手一樣,不只是社交度過娛樂時光,那樣子手拉拉跳跳土風舞就好。

基本功夫與表面工夫

阿姨和選手的差別在哪?在於沒有基本功。

叔叔阿姨沒花心思在看起來最沒收穫最呆板最沒成就感的基本功上,……他們渴望的是東尼每次教導他們更新穎更厲害沒見過的最新舞步,或是教他們世界冠軍跳的舞步。

我想到自己研究期間的反思,反思自己是否太過一味追求「最新研究成果」,是否總想著在「技術上可以炫耀」,好讓自己的研究可以看起來很棒;另一方面,這何嘗也不是在職場運用數位工具(新的工具)的課題呢?「做事情」──要能留下某些足以刻下痕跡的人造物──的核心原則會不會就是要反覆在最沒收穫的瑣事中折騰,因為這也是「是一種並施熱情和判斷力﹐去出勁而緩慢地穿透硬木板的工作」(Weber)。

跳舞是生活的重心,是夏天存在的意義。而東尼(會不會)是這樣的承載者,所以當東尼離開了,跳舞就無法再讓夏天全神貫注了(劇透)

直到跳舞進入我的人生前,我常常覺得,活在世界上自己只是一個隨意就會消失的泡沫,在尚未消失前,我在大海中漂游,大魚過來,我就躲到珊瑚旁,小魚來了,就隨性地跟著游一段。以一跳一跳,一躍一躍,亮光或急流,眼前見到什麼就是什麼。……就順著波流,浮到海面,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應該會折射出淡淡的彩虹,我就這樣消失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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