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紋身後悔補救簡史
人到青年三大悲:點外賣填錯地址、朋友圈吐槽領導忘記分組、分手前把前任的名字紋在了身上。
同是96年生的同事二狗這幾天在懺悔為什麽不聽我本命年要穿紅內褲的勸告。
年初時他把 Jenny 的名字紋在了左胸的位置,結果還沒復工就被甩了,理由是 Jenny 說這段在家隔離的日子裏,發現沒有二狗在身邊的感覺也挺巴適的。
眼看著這十幾年來隔壁街“大兵刺青”老板的座駕從一開始的雅馬哈換成了綠源電動車,最近幾年才終於騎上杜卡迪 V4 。
從他的創業沈浮錄倒也可以一窺國內紋身行業的曲折發展與蓬勃現狀。紋身這件事兒日漸稀松平常,紋了身後悔的情況也隨之成了家常便飯。
根據美國美容整形學會的調查,僅2013年,美國紋身店鋪就接到了45,224單紋身祛除或遮蓋的生意。
來自加州的紋身店老板 Jim 坦言,近幾年洗紋身的比紋身的還要多,最近盤算著再為店裏添置一臺激光洗紋身的機器。
如今紋身技術的成熟方便了人們的一時沖動,也為一時沖動的後果提供了許多補救選項。但在洗紋身技術尚未出現的從前,人們紋了身後悔時都是如何亡羊補牢的呢?
在公元500年左右的羅馬和希臘等地,士兵身上都會被紋上軍團的徽章,比如手上的老鷹,罪犯和奴隸也會被紋上特定的圖案用以標記。
Aëtius of Amida 是史料記載最早的希臘基督教醫師之一,他在著作裏曾寫下當時的紋身祛除方式:
“先使用硝化鈉清洗紋身,再用松脂樹脂塗抹,包紮5天。第6天時用大頭針刺穿有紋身的皮膚,用海綿擦去血跡,再在傷口上撒上少許鹽,然後用繃帶包紮好。5天後用羽毛塗上一些藥物,紋身將會在20天內祛除。”
Marvin Shie 博士在1928年的期刊《紋身及其祛除方法研究》中提到,用燒紅的鐵直接往身上烙也是最早的紋身祛除方法之一。
“當死皮脫落時,它會帶走印記,但通常會在皮膚上留下嚴重的燙傷疤痕。”
除此之外,還存在著另外一種更原始的方法——用砂紙、刷子等磨具磨去附著著墨水的皮膚,這種做法可以追溯到遠古時代,和美容院提供的磨皮祛斑一個道理。
也並不是所有的都那麽簡單粗暴,也有一些較為“溫和”的:最初的化學家建議往皮膚上註射鴿子糞便、葡萄酒和石灰等物質,據說這樣能讓墨水痕跡慢慢消失...
1980年代末期,現今運用最廣的激光祛紋身技術開始出現,89年《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在科普這項新技術的同時,也提到了部分駭人聽聞的紋身祛除往事:
“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將白色墨水註射到不想要的紋身上。一些絕望的紋身者甚至用刀將紋身切開,然後往裏面抹鹽,試圖將其磨掉。”
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註射白色墨水的方式算不上是紋身祛除,而應該被丟進紋身遮蓋的範疇裏。
關於紋身遮蓋鮮少有正式的書面資料,它的起源無從考究,但該手段的流行跟20世紀初期至中期的水手文化脫不了幹系。
那會兒很多年輕的水手在出海前為了向妻子或女友證明自己無論肉體還是精神上都對其從一而終,會在身上紋下伴侶的名字或肖像。
不幸的是很多人還沒返程就收到了對方寄來的 Dear John letter (分手信),為了避免睹物思人造成二次傷害,水手們往往會選擇讓紋身師對紋身進行二次創作。
1898年,倫敦的一本雜誌就記錄了一名水手軍官心酸的紋身故事:
“一位著名的軍官在他心臟的位置紋了一個名字 ‘Mary’ ,六個月後,這位先生在’Mary’後面加上了 ‘traitress’ 這個單詞。”
在紋身藝術家 Samuel Steward 的書籍 Bad Boys and Tough Tattoos 裏你也能找到類似的敘述:
“一名水手帶來一張照片並讓我將照片裏的女孩紋在手臂上;一周後,他回來了,哭著讓我在女孩的臉上加上一大把胡須,因為他剛剛收到了分手信。”
毫無疑問,人類的紋身史有多長,紋身的後悔史就有多長。畢竟唯一不變的是人的善變,隨著時間的推移,過去視若珍寶的東西也許在未來某天也會被棄如敝履。
還是那句,紮圖有風險,紋身需謹慎。
寫完這篇文章後我立馬發給了二狗,問他打算用哪種補救措施,結果他說都用不上,因為他剛在社交軟件上處了個新對象,也叫 Jen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