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求斯,追逐海豚
(看過“海影三貼”,我也寫寫自己最近一次出海。)
毛里求斯,追逐海豚
海豚是一種群體性動物,它們結隊出沒時頗為壯觀;尤其是大的群體,數量可達上百頭。作為天性善良的海洋哺乳類,海豚不僅在自己的族群中悠遊自得,它們也對其他生物抱有好感 —— 包括愚蠢的人類。
我上回下海是兩年前,那天差點死在海裡。我和經驗豐富的潛伴在暗流裡被沖散,失去了呼吸器。我擔憂著會遇見“瀕死”這神秘體驗,害怕有何種魅影向我撲來;然而頭腦中玩笑般響起通俗影視作品“權力遊戲”的台詞—— “Not today!” —— 我奮力衝出了海面。潛伴正如一隻海像那樣在大聲呼救。從此,我對大海徒生了恐懼,並誓言不再下溫帶海域潛水。作為一隻陸生哺乳類,再好的水性面對深海也只能亂扑騰。
所以,上週日我坐在毛里求斯的船舷,凝視不透光的深色海面,即便有赤道陽光的照耀,後脖頸依舊感到寒冷。快艇上除了我和我的伴兒,還有一對荷蘭父女、一對法國情侶,船長和他的海豚領航手。船長是個糙野的Creole人(法國白人和殖民地黑人的混血後裔),梳著拇指粗的髒辮,能用大腳趾掌舵;領航手則是一個修長細瘦、四肢纖巧的黑人青年,他沉默無言,閉目養神:如果海蛇能化作人形,那一定長他這個樣子。
不知道船長用了什麼奇淫巧技,能在平靜海面上預測出海豚群的走向,搶先駛到魚群側翼;他拍拍海蛇青年的後腦勺,領航手揉揉睡眼翻進海裡。我想像著他在海裡才能睜開眼,兩個反射日光的綠色瞳孔掃過海底珊瑚礁盤,觀察著被尾鰭攪動過的海床;他的兩腮長出耳朵,捕捉成年海豚的歌聲和海豚寶寶吐泡泡的響動。接著,他招招手,讓我們下水。
我跳進海裡的那瞬,恐懼和寒冷逼我倒吸了一口氣,海水順著呼吸管滑進我的咽喉,和一口驚懼的嘔吐物攪在一起。我忍住吐意,把頭埋進了水里。領航手的黃色腳蹼在我前方不遠,然而他正以極高的速度前進,馬上要隱沒於無盡的藍色之中。為了不在海裡迷路,我奮力追上他身後的駐波。可領航手突然加速,扎進深海。我正驚慌失措,黃色腳蹼又從海底出現了,這一次他的身後跟著東西。
一隻隻海豚以各種姿態從藏藍色幕景中冒出來。
海蛇青年指了一下海豚群前進的方向,示意我們和海豚們保持平行。當我愚頓緩慢地掉頭游動,一隻只海豚快速從旁邊的“車道”趕上我,有的邊超車邊轉圈,像公路上騎摩託的小青年一樣嘚瑟。他們既吵吵鬧鬧地唧唧喳喳,又因海水的隔音效果而顯得遙遠喃呢。一隻成年海豚帶著她的寶寶靠過來觀察我,他們發出咯咯笑聲;而我說出的“hello”則變成一串蠢笨的氣泡,海豚寶寶向我伸出的手眨眨眼,貼著媽媽遊走了。不知道他長大後會不會告訴自己的寶寶:他第一次看見的人類是多麼笨拙,分開的尾鰭提供不了任何動力,奇怪的軀體造成巨大阻力,說話只會吐泡泡;要和這樣的笨蛋玩需要很多的耐心和愛心。
海豚確實是一種很有愛心的動物。整整一個上午他們都不斷地為幾船人類提供娛樂。我們累了便上船休息,可海豚不會累,不停的翻滾、跳躍、關照“落水”的人類。這種哺乳類間的心心相惜跨越了物種。
上岸之後我午飯吃了兩人份;換回散步的衣服,伴兒說我的身材變好了,也許是海裡游泳塑身效果佳。除去肉體的變化,我的內心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害怕海,至少當我知道有這些“精靈”存在的時候。哎,海豚這種奇特的動物,似乎比同為靈長目的人類更讓我感到信任和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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