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斜的土瓜灣
友人Q的生日聚會,選在了8度海逸酒店。中學畢業以來,久違地我們又重新停留在土瓜灣。
只是需要一個空間聚腳罷了,她說這是小時候吃過不止一次自助餐的酒店。櫃檯、吊燈、鋪地的階磚、餐廳的酒櫃⋯⋯所有的東西都傾斜了一點點。房間窗口前有小塊空地和車行,轉個直角便是近來龍城區鐵路終於開通後,被重點宣傳的十三街。那是一列往日從住翔龍灣的同學家離開時,只經過而不曾S字形行走的舊街們。唯一一次停下,是冬日心血來潮想吃一碗熱粥。富粥、Full of Congee ,在最後一條(或許也可叫作第一條?)鶴齡街的角落。那時還讚嘆著,這店名改得真好。從翔龍灣到英國,舊同學的舊居,不是一程巴士可見的路途了。我們站在富粥對出的馬路上等綠燈,新海報說龍城正在躍變。土瓜灣為更多的人所熟悉,不知道店主現在富足不富足呢。
真奇怪,八度明明只是一點點,映入眼簾的好像就已是完全嶄新之物一樣。我所認識的土瓜灣,更貼近是九龍城的一部分,其一眾孟母三遷爸媽遐邇聞名的名校區。他們說舊區價廉物美,給予人的印象該由唐樓、老店和市井小民去堆砌的。大概建在農圃道斜坡上的學校,平民本來也是另一種偏倚。和Q這群朋友常常討論土瓜灣站何時才建得好,好多偷一點時間睡。而同班同學住在與協恩並列的帝庭豪園,隔著高聳的鐵欄仍能聽得到鐘聲,趕及在響完之前避過風紀的攔截。選擇海悅豪庭的要再早五分鐘出門,過了那棵被砍過從大樹變成的小樹後開始狂奔。半山壹號比較遠,卻也因此能夠從旁鳥瞰中小學校舍的全貌。
想不清楚是一種蟄伏還是一種霸佔,畢竟這裡那麼小,大家還是分享著同一個社區。午飯時間哥登堡的堡登哥駕著麵包車,送學生偷用電話叫的廿三蚊肉醬意;考試將近在紅蘋果街市上的自修室,碰見同樣彩藍校服的師姐;遊藝會一週的衝刺期從木廠街、北帝街到炮仗街的五金舖,搜刮松節水、索帶和麻繩。這些回憶會讓傾斜的視角稍微校正一下:我們的確該被歸類為土友。
夜話之後的第二天下著雨,說起來從沒在炎夏時待在土瓜灣過。龍之後是鳳,鳳之後是鹿,鹿之後是麟,「都是些神獸啊?」我和Q散漫地數著,思緒還在昨夜,甚至更早以前的日月年。包含在盡頭拐彎後就到的牛棚,都有一種第一次行的感覺。舊有的不熟悉,新建的不熟悉,但土瓜灣又隱約能讓人有種安心的熟悉感。在農圃消失後,再從溫室栽培中脫落。徘徊在熟悉與陌生之間,會是無論留過、將別抑或重逢,土瓜灣在我心中不變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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