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浮書譚之貳—狂暴企鵝的誕生

美國司法部將尋求法律途徑阻止企鵝藍燈書屋的母集團博德曼公司收購CBS旗下的出版商西蒙與舒斯特，其表示「此一收購案會讓原本已是世界最大的書籍出版商擁有更多權利去決定什麼書籍應該在美國出版，以及書籍作者的收益多寡，將導致對作者對潛在傷害」。（實際上博德曼是市值第三的出版商，但在平裝書的市場上是佔據龍頭地位的。）而很顯然司法部接著將焦點聚集在作者身上，「在合併後，集團將佔據超過三分之二的市場，這會讓數以百計的作者減少選擇及影響力。」

在司法部長的聲明中，他表達政府對本次採購案的觀點，「在國家歷史中，書籍對大眾生活有著極大影響，而作者便是出版產業裡很重要的血脈，然而美國卻只有五個集團在控制這個產業。如果其中世界最大的出版業得以合併他最大的對手，那他將得到空前的影響力。」司法部反壟斷司的助理司法部長包爾斯（Richard A. Powers）也補充說「這次的訴訟案將防止有著互相勾結特性的產業更深一步的鞏固自身地位。」

儘管企鵝藍燈書屋的執行長馬庫斯·多爾（Markus Dohle）曾經保證在收購案完成後，企鵝藍燈書屋和西蒙與舒斯特旗下的編輯們仍可以競標同一本書的出版權，但司法部並不接受這樣的提議，「簡單來說，在掌握市場近半數暢銷新書的出版權後，企鵝藍燈書屋要法庭相信他們不會運用自己的影響力去最大化其股東權益，而是相反地允許會使利潤下降的內部競爭。這提議蔑視了經濟常識，而且公司若有違反或規避相關規範的行為將不受監視，這樣的保證甚至會完全起不了作用。」

而對於企鵝藍燈書屋此前曾聲明「這一收購案是為了提供與亞馬遜相抗衡的收購力」，司法部也表示說從內部文件來看，根本與其說法背道而馳，企鵝藍燈書屋正計劃於亞馬遜更大規模的合作，舉例來說，為了說服監事會同意西蒙與舒斯特的收購案，企鵝藍燈書屋宣稱收購案的通過對於公司想成為亞馬遜「特別」合作對象的目標會有所助益。」

企鵝藍燈書屋和西蒙與舒斯特則很快發表聲明回應此次訴訟案，並宣稱「這是一個支持作者、讀者和書店的交易案」，除此之外，企鵝藍燈書屋的消息源還表示，政府刻意挑選有利的數據來反對這次收購案，其中癥結點就在於政府如何認定暢銷新書。

在一份企鵝藍燈書屋執行長給員工的備忘錄中，馬庫斯提到公司相信是政府誤解了書屋對採購案的評估，並補充道「公司有責任儘全力保全這次收購案，因為這能嘉惠整體產業，包括作者、經紀人、書店，並最終回饋給讀者。而且不會對現今健全、有競爭力的出版產業有所損害。」

作為企鵝藍燈書屋的首席庭審律師，美邁斯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彼得羅切利（Daniel Petrocelli）說：「司法部的訴訟在事實、法律及公共政策上都不是正確的。出版產業在各方面都是健康且充滿活力，並能看出強大的成長動能。我們相信這樣的環境下，收購這件事會提升競爭力，而非有所傷害。」

當這筆交易在2020年底宣布後，反壟斷的學者薩格爾斯(Christopher Sagers )告訴出版者周刊(Publishers Weekly)這筆商業交易案會受到挑戰或監管機關介入的可能性為五五波。「實際上的問題是，在過去的數十年中只要市場供應者還沒從四家縮減為三家，監管機構就很少強勢介入去集中處理併購問題。」薩格爾斯強調，「也就是說，只要協議能維持市場上有四個主要公司，就不太可能引來訴訟紛爭。」

但規模的確是重點之一，薩格爾斯做了補充。儘管企鵝藍燈書屋和西蒙與舒斯特的併購案會讓出版產業的頂端留下四個主要出版商，薩格爾斯提出賀芬達指數（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簡稱HHI，是市場集中度指標之一，用以了解並表達產業中，單一廠商對市場的控制程度）在評估合併後的市場，最終會創造一個遠大於競爭對手的公司。這情形在博德曼公司以鉅額價格宣布成功收購西蒙與舒斯特時，曾經由新聞集團（NewsCorp）的執行長羅伯特・湯普森（Robert Thomson）點出，而他的公司據說也是在收購西蒙與舒斯特案中，不敵博德曼公司的參與者之一。

「這樣的收購規模（超過二十億美金）完全違反市場邏輯，」羅伯特在聲明中表示，「博德曼並不只是在收購一間出版商，而是買下書市主導權以成為書市巨獸。」

美國作家協會執行主任瑪麗·蘿森柏格（Mary Rasenberger）也回應這則消息是出乎意料地，「鑑於在出版產業近期有很多如此的併購案，以及數十年來司法部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只留給我們少數的企業在主導這個產業。」聲明繼續提到，「更重要的是，這決定引發了產業通路及亞馬遜上的獨佔銷售等重要問題，我們很期待與拜登政府合作，在反壟斷的改革中，瞭解產業問題的根基，否則這些合併都只是衍生的現象而已。」

當收購案去年第一次宣布時，業界出現許多反彈聲音，這些擔憂包括了合併後的集團將大到剩下的三大集團都沒有足夠能力與之競標新書，更別提其他規模的出版商。這次的訴訟案也被出版產業視為拜登政府試圖更加積極執行反壟斷政策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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