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弛與克制

我擔心你不夠鬆弛，擔心你逼自己太緊。

但看看自己，其實我也沒能做好呀。只是我們在意的領域不同罷了。

我不願給你發訊息。只是因為我知道你處理訊息的習慣，而我不願承受那段「沒有回應」的時光。我當然知道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或者我的某句話說錯。我的理性好好地安撫自己，但我的情緒仍舊不加思索地沉至谷底。

你看，我也應該鬆弛一點的。但我在彆扭什麼？

我仍舊很擔心你。

這兩天你總是很晚睡（我不知道你在幹嘛）。如果你只是在跟朋友聊天，也許很好。（我也想要跟你聊天，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我想要跟自己說，你根本不需要我的擔心，但我的心仍舊源源不斷地生產這些無用的牽掛。

我甚至在夢裡問你「何時有空聊天」，你說你不確定，因為最近很忙，但有空就會來找我。而我睜開眼睛，現實中的我仍舊沒能讓你知道我的牽掛。

為什麼，我的心在懼怕什麼？我明明知道你大概率不會拒絕我。我明明知道就算你暫時沒有答應我，也並不代表你不喜歡我/不想跟我親近。

（一些練習）

我終於鼓起勇氣叫你聊天。

也有勇氣讓你知道，我很在意。也許比我應該恪守的邊界又多在意了一點點。

我想我應該可以鬆弛一點。承認我就是很看重你、很喜歡你，但僅僅是這樣而已。一個人對很好的朋友會有的在意。我再調整自己，向著你期待的需求轉向。關閉情感，朝向策略。

我想了幾天，也問了一些人。我想我也許可以跟朋友講一下推薦你。我已經想好了措辭，我會用我最大的氣力。你跟我說先不用，其實我有一點點失落，但我想這也沒關係。事後證明你的選擇是對的，而我伸出的觸角最終的意義似乎只有發出signal：「我非常非常在意你的事情」。

還記得我跟你爭論，因為我不太喜歡聽你說出「沈溺在情緒中毫無作用，因此我只給自己留二十分鐘」。這近乎嚴苛的標準聽上去實在很令人擔憂。我想幾乎沒有人會享受停留在負面情緒中的狀態，只是我更加學會在無法離開的時候不會因此譴責自己，拉自己進入更糟糕的惡性循環。

但我想如果你本就擅長控制情緒，這或許只是你在用你的方式說「我可以做到這件事的」。

而你看我其實跟你一樣可以做到，甚至我根本就是控制情緒的天才。如果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在暗地裡是如何一刻不停地洶湧著，那麼再次檢視我們之間互動的樣態一定會令你感嘆我近乎完美的克制。

如果我真的follow我同你講過的標準，那麼我或許應該把我的情緒展示給你看。可我太害怕這樣的情境。我知道你會多麼不擅長，知道不擅長令你表現出的逃避可以怎樣深深地刺傷我。我怎麼會有勇氣讓你知道？

我想我明白，我應該明智地選擇傾訴情緒的對象，確保對面的人可以接住我（不會是你）。只是太可惜，我太在意你的耳朵，但你又早早跟我宣告遠離情緒的意願（wrong person）。

我們的相似點其實比我想像的還要多。

而不同點對我卻是致命的：我願意調整自己的形狀，讓你感到舒適。我願意張開雙臂，即使在你是一隻刺蝟的時候。

而你。我想，你會躲我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