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断章》之外,杨平道是谁?(上)
《浪漫的断章》之外,杨平道是谁?
2006年,他用DV在家乡阳春拍摄了酷儿短片《阳春之春》,在平遥摄影展拿了最佳短片奖,自此开启创作之旅。2008年,他拍摄纪录片《家谱》,将镜头对准自己的家人,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记忆和南方家族生活档案。2012年,短片《关于张科长的日常》拨骨抽丝般透视了一位中年科长的伪善,极具讽刺性。2013年实验性质的《鹅凰嶂逸事》真切无矫饰地呈现了一群小镇青年的生活日常。
2014年,他完成纪录片《生命的河流》,献给养育他长大的奶奶,这部关于生命交替的电影,既有家人之间的动人亲情,也有如水流过的时间印记。
走过独立电影时代,他开始浮出水面。2018年之后,剧情长片《好友》《裂流》《浪漫的断章》相继参与国内外影展,与观众见面,一个“小众”的独立导演有了更多观众,也出现了新的争议。
要完整地评价一位导演,当然不能只看他的某一部作品。
至于杨平道是谁?或许可以从他早期的作品和经历中窥见一二。
杨平道作品《阳春之春》、《家谱》、《关于张科长的日常》、《鹅凰嶂逸事》、《生命的河流》五部作品可在CathayPlay上观看;
观影链接:cathayplay.com/star/-1204
文/胜男
PART1
学电影是一场意外
CathayPlay: 你学电影的经历还是挺一波三折的,最开始读了英语专业的大专,然后当了企业高管,最后考电影学院,但是被调剂到了中国戏曲学院的导演专业,上学时经常到北电蹭课。学院教育对你创作的影响大吗?
杨平道: 肯定是有很大的关系,它毕竟是有一个系统的学习。
CathayPlay: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会对电影感兴趣?
杨平道:挺意外的,也是偶然吧。更早来说,我没有打算高考。但因为高考那年我爸爸去世了,他有个遗愿,不管什么大学也好,你都要读大学。
因为当时我爸爸的单位为了照顾家属,它有个工作的安排,让我去到我们当地一个镇,就深山老林里面有个水库,去那守水库。
后来我把它拍到《好友》里边去了。有两个老头在那守水库。
我当时确实想去的,工资还不错,更重要是它很清闲,上三天班就休息三天。
因为我父亲的遗愿,他是比较重视教育的人。他在临走前三个月,他也知道只有三个月时间了,但是他参加大学的考试,以前的函授班。
大学的函授班也是有国家文凭的,他已经到最终要拿文凭的考试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他坚持要去考试。包括他最后的两三个月里边他每天让我去给他买《南方日报》什么的。
我当时就想,一个即将跟这个世界告别的人继续了解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我当时就想不明白,说明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很热爱的,不舍得离去。他还是希望去跟这个世界保持关系,去了解它。
这事情让我坚定了我必须读大学。大专的话,我毕业很快就业了。去了一个玻璃工艺厂,然后我大概八个月后就做了高管,发展得挺好的。
我表姐想去深造一下,我觉得自己文凭不够,然后准备去读本科。
我当时还想去北京读英语,学电影就是个意外。
我觉得语言就是一个沟通手段,以后科技发展或者世界的交融越来越紧密的时候,它可能就不是什么优势了。
我就想我要不换个专业,要不读电影!因为我在大专的时候经常去图书馆看书,有一个展架上有各种杂志,有一本杂志叫《当代电影》,它在最底下,就没什么人看。我就拿来看看,我很喜欢。
我发现电影原来是个艺术,它是可以被分析的,这跟别的艺术门类是一样的。
自从看了这本书之后,看电影我就尝试着去分析。获得了一些认知,就会觉得电影还挺有趣的,所以才选择读电影。
PART2
将生活融入作品
CathayPlay: 从你早期拍纪录片以及最近的故事片,它们和你个人生活的联系都很大,尤其纪录片会拍家人,比如说《家谱》还是挺私人的,拍摄家人的生活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创作勇气?
杨平道: 有的家庭本来就很和谐,很亲近,有些家庭情况特别糟糕的,拍那个可能真需要点勇气。我家里是相对普通的家庭。
CathayPlay: 比如你在拍摄过程当中会有很多情感上的投射,因为家人是和你在现实生活当中关系很亲近的人,那包括你在后期剪辑的过程当中,会不会要不断地面对这些汹涌的情感。
杨平道: 因为日常生活中我们看起来可能是小的情绪,发生了,它就过去了,但在影像里看,它就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冲击。你从来没有像放大镜一去观察自己的生活和跟家人的关系,还有情感,那就会是一个挑战,所以我在剪辑《家谱》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
CathayPlay: 《生命的河流》当中,有很多虚构的部分,你在拍摄的时候是怎么平衡纪录片和虚构剧情的?为什么进行这样的形式尝试?
杨平道: 片子有未知的东西,对我来讲很重要吧。完全在你的掌控中,十拿九稳地去拍个东西。我觉得总是差点意思,我希望它有未知、不确定的东西。可能是个陷阱,是个危险,或它可能会带给你很多惊喜。我片子一般来说就不是那么常规的风格。
CathayPlay: 《生命的河流》当中导演、妻子包括一个虚构的前女友,这些设置。包含了你当时对情感关系怎样的思考,你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情感冲突?
杨平道: 我觉得跟我自己人生的一个阶段有关系。那个时候我没有做好准备。我的老婆是那种顺其自然的,她没有那么多的纠结。
毕竟你心里边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实现,就你还在追寻人为什么活着这样的一个宏大命题。突然间被搅进了非常琐碎的生活里边,或是在预期之外的生活里,你就会变得手足无措、有点暴躁。
也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那个状况,我就把它用剧情部分给呈现出来。也是我一种反思,一种我能不能用影像去反观自己,他是我的一个镜像,让我去调整自己的。
我们这个行业也是所谓的自由职业者,你就会跟别人的生活不太一样,特别是小地方。大部分人生活都是按部就班的。就是放假他就统一放假,上班就上班,春节时候回去。
但是我,不知道过年后要去干吗?曾经不想过的生活,反而变成了困惑,人家都那样,你为什么不?你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好像你的生活,包括你的生命状态是停滞的。
CathayPlay: 你是比较擅长将生活当中遇到的状况融入到作品当中的,包括《裂流》也是这样。
杨平道: 对。
CathayPlay: 大家都知道《裂流》是一个成本十多万人民币,11天就拍完的剧情长片,拍摄《裂流》的时候,你的合作伙伴是你生活当中的朋友吗?
杨平道: 曾经是临时合作的关系,后来成了朋友,成了我长期合作的团队了。等于是说我要拍,他们肯定就是一呼百应,就能跟着我干了,所以组建团队对我来讲不是什么问题。反而他们会催我,你到底要不要拍?我还想了挺长时间的。
CathayPlay: 也有人觉得《裂流》讲的是关于创作焦虑的事,你怎么看待这种观点?
杨平道:因为通常电影拍完之后,导演就不再拥有唯一的解读权了,有标准答案的电影是极其糟糕的。
它是开放性的。那对于我来讲,它是一些中年危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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