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

前幾天我傳了一段頗感性的話給A，其中一段是：

「我今天在想。可能我有好長一段時間覺得很孤單，是因為我沒有戰友，一直都比較像工具，跟妳工作就比較像有戰友。」

前幾年我寫了一篇小說〈接案的孤獨〉，終於在這幾年稍稍地減少了一點！於是才寫了這一段話給A。

什麼是戰友？

如果像我這樣單打獨鬥的freelancer，是一個人面對各式各樣的案主，沒有什麼「比較會溝通的去溝通」「擅長協調的去協調」「能夠組織的人去組織」⋯⋯沒有，所有案主的需求，你就是得一個人解決。

不論是那種總是把時間壓在你身上，從來不覺得是自己拖太久，很好意思地要求你半夜、假日、半天把東西趕出來，但忘記前面你已經等他半個月的案主；還是那種「永遠沒辦法整理好資料給你」賴著覺得「反正你會把關」而自己從來不好好檢視自己工作習慣擺爛的案主；又或者是那種你只要比平常慢一點點、語氣比平常強硬一點，他就認為你態度不佳的案主，以及那些已經定稿N次又重新重改N次的案主⋯⋯全部都要一個人解決！

這不打緊，明明一個人單打獨鬥了，還得面對那些「你態度不佳」「你應該跟人以和為貴」「你應該如何如何社交才有很多案子」⋯⋯的指責！無力回擊！

什麼是戰友？

接案十多年至今，我的「固定案主」大概剩不到五個，A是其中一個，我們從三十出頭一起工作，之間她轉換跑道中斷了幾年，再在一起合作的這幾年，我們已經不太能像年輕時那樣互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等著對方把工作處理到一個段落，其中一個人繼續，另一個人去睡覺（趕的時候我們還是得在很深的夜裡在電腦前一起工作）體力不太行了，很常都是靠著意志力撐下去！

我們了解工作、作業中，會遇到的狀況是什麼？我們主動去處理狀況，我們知道那個狀況究竟是哪個環結誰該負責什麼，我們會記得「你封面還沒給我」、「你那裡還沒改到要記得」、「你沒有給我檔案捏（啊！我昨天太晚睡腦殘了）」、「我等一下開會前回你」「我已經把檔案給你了，你起床可以看」「你週末能幫我改嗎？」「我今天都給你喔～」⋯⋯十多年了我們應該沒有過什麼太多的衝突與爭執，沒有你把工作都丟給我而你在上山下海吃美食打卡給我看，沒有我出門玩之前沒有把工作做好就出去了，臨時有事都會先說，也許在行程報備上我比跟情人報備得更仔細！

報備得仔細是為了讓人知道「我什麼時候在」「我什麼時候不在」，但我出門之前會把該交的東西回傳給你，很趕的話，「我回來的時間是什麼時候」那時我就會幫你改了！意味著：你很趕的話，我出門的時間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我回來前你傳給我，我就會銜接上了。

A是這樣的戰友。她懂我的意思是什麼。她懂我給出了一點體貼，在工作之中她也會給我相對的體貼，然後我們可以併肩完成那些金的工作！

L也是很好的戰友。特別是包容我的龜毛難搞和要求多，不論她給來的工作內容到底符不符合我的要求（我要求的是她最後成果應該要的一定標準），我會告訴她，她想要完成的內容，需要哪些符合標準的圖檔、文字，她沒有時間思考太多，但我會在我這裡替她把關，她再盡全力的把那些該提供給我，全都依照標準找給我。（案主不專業沒關係，要相信專業！）

我還是經常連著整個星期都兩三點才睡，不是東摸摸、西摸摸不想睡而晚睡，我得在一點三十分告訴自己：「快點離開電腦了」如果離不開電腦，想把東西做完，我會在兩點又提醒自己：「快點去睡了！」（兩點離開電腦代表要三點才有可能睡著！）

但現在我比較不感覺孤單了！倒不是有人陪我熬夜，更是一種像齒輪一樣，跟戰友們一起轉動，我們各自在自己的轉動中，一起完成了那些永遠沒有不趕的工作！

接案是件很孤獨的事！特別是遇到那些總是沒有辦法在自己軸心上轉動得輪轉的那些人，會讓人格外感到孤單！特別是遇到那些明明應該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但總是轉身就把你當作他工作上裡的一種工具的人，你會感到無比的孤單！你得拋棄你生而為人的感知，可能變成像ChatGPT那樣的機器一樣，才會少一點孤單感！

多年後的現在，也許是年紀又再大了一點，所以更能夠消化遇到那些「沒有辦法當戰友」的人而產生的孤單感！也許是終於有人跟我一起併肩作戰，而讓孤單感被安撫了！

什麼是戰友？

不論是家人、朋友、同學、老師、同事，乃至於國家與人民，我們願意為了共同的目標一起付出！每個人都願意、可以替別人多做一點點、多想一些些，能夠體貼、體諒、互相幫助對方，讓每個人都不會出現那樣孤單、孤立無援的心情！

《無法下班的接案人生》究竟還有多少篇要寫？呵！謝謝，謝謝老天還是給了我幾個很好的戰友，讓我覺得我的善良、體貼、認真，都很值得給予！

圖：20141217Mini Fusion小酒館（已不在，現在換另一家？）Canon EOS 5D Mark II。很少見人也很少喝久（更不常在外面喝）不然應該跟好戰友來喝個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