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雪月(1-11)

隔天，絲諾和彌婭真的就翹課了，到了一個寬敞的公園。

「一天了，妳有進展嗎?」

「有點...但不多...」

彌婭回答絲諾的時候，手中凝聚出一把藍色的弓，雖然彌婭說有點，但看上去完全不是有點，不過違和感太重了。

「妳在模仿我。」

彌婭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手中的藍色弓箭，眉宇間透著一絲困惑。「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道，像是在對自己解釋。

「模仿得不錯，我並不介意。學習和抄襲的起點本來就是模仿，只是關鍵在於，妳打算走到什麼程度？」絲諾指著旁邊一棵樹上的一根樹枝「試試射到那根樹枝上最大片的葉子上。」

彌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拉開弓弦，藍色的能量在她指尖流動，像水般輕盈卻充滿力量。她瞄準絲諾所指的那片葉子，雙眼微微瞇起，集中精神。隨著弦聲輕響，能量箭矢脫弦而出，疾速朝目標飛去。

就在箭矢要碰到葉子的瞬間，箭矢猛然偏離，擦過葉子的邊緣，重重地撞在樹幹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彌婭愣住了，以剛剛的軌跡百分百可以射到。

「妳太專注於模仿了。弓箭不是妳靈魂該有的樣子，因為過於追求我的方式，反而會讓妳在面對目標時失去準確性。」

絲諾這時站了起來，舉起一隻手，整隻手臂化為黑暗，黑暗變成連接手臂的手槍「隨興一點，別拘泥於固定的型態。」

「我可以問一下嗎？為什麼妳幻化的武器都和身體連在一起？」

絲諾微微一笑「因為神族的身體、魔力與靈魂本就是一體的。」

「對齁！」

就在這時，一股魔力瞬間出現在兩人旁邊，雖說是瞬間，但那是對彌婭，絲諾馬上就知道出現在旁邊的是誰。

「嗨，伊莉莎，二年級沒課嗎?」

「有課，但艾琳老師怕妳又搞出甚麼事，派我找妳回去上課。」

絲諾撇了撇嘴，然後朝一條街道走去。「她是怕我出事吧？讓那個妹控姐姐自己來找我，反正我不打算去。」她隨即停下腳步，轉過頭，語氣變得認真「還有，除非是親人，否則不要輕易相信那些連本名都沒說出來的人。」

伊莉莎無語了，哪有人對別人說自己姐姐不可信的。

「艾琳老師的名字是假名嗎？」彌婭好奇地插嘴，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她的姓是沃德，因為太男性化，所以她選了一個比較大眾的名字，叫艾琳。」

「那她的名字是什麼？」

「難記又難念，反正我不會念。」絲諾不說是因為，說出來肯定會被揍。

絲諾說完直接拉走彌婭還有伊莉莎，既然要翹課當然要連同伊莉莎一起帶走啦，

三人沿著街道走去，絲諾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情況，心中充滿了冒險的期待。「我們去哪裡？」彌婭一邊走一邊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隨便走，反正我不要回學校。」

「那我們去探險吧！今天早上我看到我家旁邊多出了一個洞！」彌婭興奮地提議，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神情。絲諾和伊莉莎對視伊眼，多出一個洞，而且被彌婭說要探險，那至少有一定的深度，不正常。

絲諾稍微閉了下眼，點了點頭，之後三人到了一個看起來有點破舊又有點大的宅子，有錢，復古風。

絲諾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妳家是巫女世家？」

彌婭揮了揮手，笑著說「不是啦！我家就是一般的古老宅子，只是外表看起來有點像而已。」她語氣輕鬆，但絲諾和伊莉莎隨便想都能想到，這種風格的房子不會隨便出現在中央大陸。就算彌婭嘴上否認，她家要不是某個分家，就是與巫女世家有些淵源。

反正巫女世家她們不知道有多少，既然不說那也不用多問。

絲諾早就注意到這棟宅子的旁邊有個山洞。雖然洞口不大，但輪廓分明，深邃得讓人無法忽視。

「明天的課也翹了吧，今天先不進洞。」

「蛤?」

「初步判斷，這是人為製造的洞，而且妳也說是早上出現的。」絲諾走道洞口旁邊，摸著洞壁「洞口外面沒有泥土，這意味著泥土應該積在洞內，可能是從裡面往外挖出來的。而且這個洞的周圍，山體看起來明顯乾淨，但土壤卻有點發黑。」

伊莉莎原本有點反對明天翹課的，因為他作為學生會長負責很正常，但又是因為學生會長的責任心，這裡是彌婭的家，旁邊就是來路不明的洞，她有這個實力就絕對會調查。

「所以，我們真的不進去看看嗎？進去看個一點點就好。」

「可以啊，如果妳想死的話。」

絲諾不是謹慎，而是等下要跟彌婭聊聊天，順便去完成一個事，一個會讓彌婭崩潰的事。

「我跟伊莉莎要在妳房間借住一晚。」

「诶?」

絲諾居然毫不猶豫地提到要住在她的房間，而不是借住在家裡，這，蛤?

彌婭大腦當機，不過有常態發動感知的伊莉莎知道絲諾想幹嘛，所以也沒插嘴。

彌婭的腦中一時混亂，各種情緒交錯。她想抗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最後只能支支吾吾「可是……這樣不好吧？」

絲諾微微一笑，揚起眉毛「為什麼不好？你不是想了解我嗎？還可以順便問問伊莉莎是怎麼當上學生會長的，不是很好嗎？」

在一陣思想鬥爭後，莫名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把伊莉莎和絲諾領進家門。

對很莫名的，絲諾絕對不會說他用了言靈，雖然效果應該大概很沒用，反正她用了，她不說。

「小婭，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彌婭的心跳突然加速，還沒想好怎麼應對母親的問題，絲諾卻已經搶先一步開口「阿姨好，我們今天有點事情要討論，所以下課後就直接來找彌婭了，想請她幫點小忙。」

彌婭愣了一下，但馬上附和點頭「對...對！學校的事情，討論一下就好！」

彌婭母親笑了笑，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原來如此，你們聊久一點也沒關係。晚餐想吃什麼？我等下去準備。」

「隨便都好，阿姨做的應該都很棒！」絲諾甜甜一笑，語氣裡帶著一絲討巧。

站在一旁的伊莉莎差點沒忍住翻白眼。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絲諾這麼甜膩的語氣實在讓人感到不自在。

彌婭的母親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廚房。「好吧，那我隨便弄點東西，你們慢慢聊。」

絲諾注視著轉身的彌婭母親，眼神微微眯起，雙眸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心中嘲諷「真會演。」

隨後，三人走進一間臥室，臥室本身是一間大和室，房間的布置簡約而典雅，榻榻米和木質地板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三人席地而坐後，三人就這樣尬坐在一起，絲諾不主動搭話，伊莉莎雖然健談，但這在別人家，讓地主先說話算是應有的尊重，而彌婭，腦中正在思索有甚麼話題可以聊。

最後，彌婭終於想到話題「那個，學生會長是龍族吧，然後絲諾是神族，這兩種族都是制霸北境和西境大陸的存在，那南境和東境呢?還有這大陸以前是不是也有制霸大陸的種族?」

伊莉莎直接搖頭「我雖然是龍族，但我是中央大陸土生土長的，對自己的家鄉了解得不多，更別提其他大陸的情況了。」

絲諾接話道「其實是有的。五個大陸在過去都有不同的叫法。北境被稱為起源大陸，據說神族是最早誕生的種族；西境則是龍族大陸；東境的霸主是鬼族，但現在是妖族，為了避免內鬥而選擇鎖國，因此稱之為極樂大陸；而南境的環境則不適合生存，正常人進去三天內會喪命，只有不死族能夠在那裡生存，所以它被稱為不死大陸。」

「而中央大陸...不好解釋。」

伊莉莎好奇地歪了歪頭，問道「為什麼不好解釋呢？」

絲諾微微一笑，「我是聽我養母說的。」這句話一出，伊莉莎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她慢慢明白，絲諾就是個萬事通，背後一定有個人傳授她這些知識。考慮到艾琳和絲諾年紀接近，讓她排除了艾琳這個可能性，心中不禁想到：那麼教導絲諾的，肯定就是她所提到的養母。

「中央大陸因為是所有大陸互通的交會點，別看現在最和平，以前是最混亂的大陸，鬼族好鬥，龍族神族不共戴天，不死族宛如天災，在四個強種族爭鬥的情況，其他種族如何生存的，那就是以前的巨人族。」

「蛤？」伊莉莎和彌婭同時愣住了。巨人族以前？現在不都是和其他種族一樣嗎？實力也沒特別突出，除了體型大一點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優勢。

「現在的巨人族最大體型不過五米，但以前可不一樣。巨人族最小也有十米，最大甚至可達百米。其實不僅僅是巨人族，過去除了矮人、獸人和人族，很多種族的實力都遠比現在強盛。隨著時代的推演，中央大陸的種族都出現了『人族化趨勢』。」

「這種變化影響了各種族的生存方式，許多種族開始逐漸融合，形成了新的社會結構和文化。特別是人族，憑藉其卓越的適應性和不可預測性，加上矮人的工藝與獸人的凝聚力，使得機械科技大幅進步。然而，這也伴隨著魔力的明顯降低。」

伊莉莎聽得入神，學校課本根本不會教這些沒人知道的歷史，不過這又讓人想猜測，絲諾的養母是什麼時代的人了。

「龍族和神族天生就能使用靈魂，既強大又自傲，理應會一直爭鬥下去。即便不死族停止入侵，鬼族被妖族篡位，龍族與神族之間的對抗也不會停止。牽連其中的巨人族，曾與他們展開三方大戰，直到一個被稱為『天災』的種族出現，才讓這一切停止了。」

就在兩人正聽得入迷之際，彌婭的母親突然進來，打斷了她們的思緒。

彌婭的母親輕輕推開門，微笑著進來，手中端著一盤剛出爐的點心，香氣撲鼻而來。她看著三人，溫柔地說道「你們聊得這麼投入，先吃點心，放鬆一下吧。」

絲諾一臉玩味的笑，等著彌婭母親的靠近，就在這時，伊莉莎和絲諾同時釋放足以將人完全壓制到不能動的魔力，兩人同時出手，黑色與白色的魔力化作十字，掠過彌婭母親的身體。

彌婭愣住了，目光無法從眼前的母親身上移開，驚恐地看著她被那股魔力攔腰斬斷，瞬間失去了一切生氣。

眼前的屍體讓彌婭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恐懼與絕望交織，讓她無法思考，只能站在那裡，害怕地在一瞬間嘶吼尖叫。

「看清楚點，妳的母親已經不是人了。」

彌婭的尖叫聲在寧靜的房間裡迴盪，她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眼淚止不住地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面對母親的屍體，她的世界瞬間崩塌。過去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灰燼，無法再回到從前。

「妳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彌婭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顫抖著，眼中閃爍著憤怒與悲傷。

「我叫妳看清楚她的屍體，明白嗎？」

彌婭驚恐地掃了一眼她母親的屍體，這一看卻讓她心中一緊。她驚訝地發現，屍體毫無血色，竟然完全變成了乾屍，甚至連內臟都不見了。

就在此時，一隻沒有關節、像昆蟲一樣的怪物從屍體中蠕動而出，令她的恐懼感瞬間加劇，彷彿世界在此刻崩潰。

絲諾毫不留情的一腳踩碎這隻蟲「這就是我提到的，『天災』種族，不同於昆蟲族魔物的蟲，蟲族。」

彌婭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被絲諾踩碎的怪物。那隻蟲的身體在地上碎裂，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彌婭的心中感到一陣翻騰。她努力想要理解眼前的一切，卻又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

「妳的母親被改造了，成為皮囊，妳再看看被端來的甜點吧。」

彌婭的心中一陣寒意，像是被冰冷的手掌緊緊攥住。她下意識地朝桌上的點心看去，那些剛出爐的甜點，外表精緻可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在此刻卻顯得異常詭異。

「這就是妳家旁邊出現的洞，出來的怪物。」

原以為彌婭會崩潰，但她竟在片刻間恢復了冷靜。

「我就知道…從進屋開始，你們看媽媽的眼神就不對勁，雖然當時沒多想，但果然有問題…」

此刻彌婭的魔力瞬間暴漲，早早看透世界不公的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快接受了這個真相。但這並非因為她已經麻木，而是因為憤怒。

她腦海中閃過許多「如果」的場景——如果她一開始就告訴絲諾家旁邊的洞，或者如果她留在家裡，也許她就能保護母親；又或者，如果她能早點認識絲諾，也許她會變得更強。但這些念頭只是一瞬，隨即被她果斷拋棄。

「沒有如果...」她心中告訴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為母親安葬，然後，報仇。至於其他的，一切以後再說。

絲諾一眼看出她的狀態，很不妙，如果真的復仇成功，那麼她會崩潰，瞬間崩潰，那樣的話就少一個有趣的存在，既然這樣，她就只能勉為其難的開導一下。

「妳想通的速度比我預料的快多了。」絲諾冷冷地說，眼中帶著些許輕蔑，「但通過後的第一個念頭是復仇？說實話，我或許看錯妳了。」

嘲諷，彌婭聽到這嘲諷後瞬間冷靜，這是絲諾開導的方式，但彌婭卻莫名的生氣，正想直接開罵結果絲諾接下來的話瞬間讓彌婭愣住。

「妳是不是想說，因為死的人不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才會這麼無所謂？很無聊的想法。」絲諾語氣依然冰冷。「至少妳還能看到妳的親生母親，還能親手安葬她。妳知道嗎？有些人生來就失明，有些人根本無法開口說話。他們甚至連與家人相處、學習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親手送別他們至親，連最後的告別也成為一種奢望。」

「我身為神族，對一切都記得很清楚。我曾經感受過自己在親生母親懷中的溫暖，聽到過她溫柔的聲音，但我卻從未見過她的樣子。」絲諾的話如同重錘，狠狠地敲擊著彌婭的心靈。她的自責感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妳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復仇，那我很失望。」絲諾接著說，「如果是我，雖然也會報仇，但絕不會在第一時間。我會先思考一條後路，一個名為『棲身之地』的後路。」

絲諾說道這，就打算離開「一樣，明天我會去那洞裡，妳可以抱著復仇的心態來，但妳先想想妳有誰可以依靠，除了我，我們才認識一天，其他隨便妳。」

最後絲諾離開房間，給彌婭自己思考，伊莉莎莉馬跟上。

「沒想到妳挺嬌的，說除了妳依靠誰都隨便，分明就是在說『依靠我』。」伊莉莎有些開心像是抓到把柄一樣，露出一絲壞笑。

絲諾輕聲反駁「我只是看不慣別人不思考，也無法思考。原本覺得她的想法還蠻透徹的，沒想到一憤怒就變得這麼狼狽。」

伊莉莎輕笑了幾聲，絲諾確實很高傲，但也是會關心別人，但伊莉莎在剛剛絲諾講的話中抓到，她為何想開導彌婭，還有其他人，也是因為絲諾也曾膩過水，有句話叫做『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絲諾真的發生過甚麼嗎？絲諾說的是真的嗎？

「不過，妳不覺得彌婭其實很早熟嗎？很快就認清了家人的死，還有原因。」伊莉莎轉移話題，想知道彌婭哪點被絲諾看上，想知道彌婭會變成什麼樣？

「東境大陸的人族並非純粹的人族，這裡的種族多數是鬼族和妖族，多少會有些混血。而妖族則是最能看透生活的種族。如果彌婭有妖族血脈，那麼她的生活習慣多少也會和妖族有關。」絲諾雖然這麼說，但其實還另有原因，但伊莉莎沒必要知道。如果伊莉莎多管閒事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