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力与霸权比赛，还是可比他多老几岁

上周在综艺节目《天赐的声音》里，有歌手唱了《命硬》，但是歌词被做了小小的改动。我是在微博上看到别人的转发。其实不止歌词做了小小的改动，填词人这一栏也没有显示。填词人是香港词人黄伟文，不知道为什么，继林夕之后被也突然成为了不能被提及的名字。刚好最近写论文看到了音乐审查制度的文章，里面提到大陆的审查，有人说很奇怪，永远也猜测不到上面的意思。我仔细对比了一下改动后的歌词，发现确实不是什么结构性的改变，但我们也可以通过小小的改动来解读一下改动者的用意。其实改动大致分了三类，一类是把与死亡相关的词汇做了微调，比如“殉了情”改成了“讲再会”，“心不死”改成了“撑到尾”；第二类是把颠覆性的词汇改成了其他意思的词语，比如“换风气”改成了“看得起”，“战事”改成了“故事”；第三类是把政治意味过于明显的词汇替换掉，比如“霸权”换成了“困难”。这些改动也不知道是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谁的指示，反正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也不知道要找谁说理去，特别是文化行业，这些文字也就是符号的游戏，变来变去，也都是随人的意愿，只是我们大概也能从这种细微的文字游戏中隐约嗅到一些风向，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大家都很会。

什么时候我们能好好听歌呢？最近在做南京热河路一面涂鸦墙的图片搜集工作，为写论文做准备。热河路因为歌手李志的歌曲《热河》被很多歌迷追随，成为打卡圣地。很多歌迷到了热河路发现也没有事情做，就开始在路的墙上写字，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到了后来，一整面墙被写满了。后来墙被刷了，过了不久又被人写满了……这样过了大概四年，到今天，热河路的人行道上都写满了字。我们知道李志算是某种程度上被封杀了好一段时间了，具体原因也不得而知。有个歌迷告诉我，2019年4月12日（李志“被封杀”的日子）“天都要塌了”。找资源和等李志回归成了他们很多人的日常，到热河路了写几个字寄情一下也是很多人能做的不多的表达对“偶像”思念的事情之一，即使这些寄语最终也会被抹掉。有一天，我看到一张图片拍到了墙上不知道谁写的一段歌词，恰巧也是来自黄伟文的《家明》：他出发找最爱，今天也未回来……我看了很感动，就发私信问发微博的人要原图。过了好几天他把图片发给我了，我告诉他谢谢他的记录，他跟我说，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不用这样记录。我突然很伤心，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对话啊，恍惚间我还以为我身处电影《返校》所发生的年代，人们暗地里传递信息说，愿你能平凡而自由的活着，或者《1984》里写的：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搞得这么悲壮，其实我们只是想听一首歌而已啊。

我决定把这首歌的歌词贴出来，被改动过的地方我加粗了，希望我们记得它原来的样子，不要被淹没。

《命硬》

她反对就反对

亦都跟你爱下去

犹如在大战炮火里

毫无惧色冲过去

谁狂怒谁拦路

谁话我共谁不登对

无能力与霸权比赛

还是可比他多老几岁

二百年后再一起

应该不怕旁人不服气

团圆或者晚了廿个十年

仍然未舍弃

换个时代再一起

等荆棘满途全枯死

这盼望很悠长

亦决心等到尾 等得起

先殉了情不对未反击过已后退

宁凭着耐性与骨气

维持自尊撑过去

谁强韧谁长寿

谁便算胜利击不碎

仍然共你企在这里

挨着等身边指控死去

二百年后再一起

应该不怕旁人不服气

谁人又可控诉廿个十年

仍然未舍弃

换个时代再一起

等荆棘满途全枯死

这盼望很悠长撑到尾

就算贫病或失忆

都争口气从旁保护你

顽强地等再过廿个十年

等整个世界换风气

历劫还是再在一起

这种坚决无人可比

看战事多悠长

亦决心打到尾 心不死